21时06分，曼斯坦因大道
——
有人的地方就有贫富差距，穷人也会自然分出三六九等。
这是蠢的，是坏的，是丑恶与落后的。
于是罗兰人无需花力气去区分。
等他们自己乖乖地将抢来的粮食和金钱送来。
再赐予他们一枚玫瑰奖章，称他们为好人民。
他们就会更加努力地帮罗兰人赚钱，抱着奖章洋洋得意。
所以罗兰帝国才能兴盛，所以罗兰帝国才会灭亡。
联邦的人民啊，要谨记这些过往，不要让这些屈辱与牢笼束缚了自由的心。
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以国家主人的身份，高呼。
联邦万岁。
——
“到了……”
艾尔发出精疲力竭的叹息。
碧翠丝居住的曼斯坦因大道在北区的东部，属于老城区，他们几乎横穿半个北区，才找到地方。
林余选了条弯弯绕绕的路，带着艾尔在北区逛了一大圈，甩开了所有的追踪者。虽然艾尔不知道他是如何笃定自己选择的路是正确的，但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找到了地方——他们面前是一座熟悉的五层小楼。
艾尔知道，自己的线人就住在里面。
老城区的建筑较为完整，屋舍俨然，排列规整，更像是常规意义上的小区，虽然巷道仍然潮湿肮脏，但小楼门口安着铁门，上面装了一排按钮，应该是用于呼叫拨号。
艾尔倚着身子，几乎趴在门上，伸手按下第二个按钮。
“您好，何事拜访？有无预约？”片刻后，一个颇为好听的女声从按钮边的麦克风中传了出来。
“我来自茵迪丝的山峰，听从寒风的旨意前来拜访。”艾尔低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玩意？寒风的旨意？”
“愿寒风指引我们前进。”
门那边的声音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一名穿着睡衣的金发女子踢踏着拖鞋，从黑暗的楼梯道中露出身形。
林余注意到她的右手背在身后，面带警惕的神色。
“艾尔?四宫？”金发女子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艾尔掀开斗篷，露出一个笑脸。
随后，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林余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
“进来。”金发女子咔哒一声旋开铁门，用扫视的目光给林余来了次从头到脚的洗礼，
“你就是林余？哼，为了救你，代价可有点高。或许你不知道艾尔?四宫这个名字在联邦代表着什么，但我可以断言，这是一次亏本买卖。”
林余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反正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迦勒底合众国要把他救出去。
“我叫碧翠丝。”金发女子锁上门，示意林余上楼，“好消息是你们在我这儿可以安全无恙的度过一段时间，坏消息是战争爆发了，和总部的联系非常困难，你们要度过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甚至，非常非常久。”
碧翠丝转过身，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林余点点头，他一点都不急，就是不知道艾尔醒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个女孩确实足够坚强，应该也能泰然处之。
走进房间，林余将艾尔放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随后林余来到餐桌边，看向正在忙着伺候一堆蕨类植物的碧翠丝。
“你是个医生？”林余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件白色大衣和排成一列的床铺，“在这儿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碧翠丝放好花盆，将艾尔和林余的斗篷踢进厕所里的编制筐中，顺便把拖鞋也丢了进去，赤着脚站在地板上，“这儿的人都没什么钱，看病也很节俭，大病我治不了，小病他们喜欢自己挨，偶尔开张，也就能够个温饱。”
林余点点头，思绪飞转。
“明晚我会试着联系一下北方的指挥部，看他们会怎么安排你俩。”碧翠丝倚着窗台，纤细的长腿从睡袍中露出，却毫不在意，“但我不能保证他们会回答……一个月来，他们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就是关于你们的。”
“嗯。”林余点了点头。
“还有，平时最好不要出去，这边虽然没什么警察，但你要是遇到了也是个麻烦事。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做的话，可以帮我种药……对了，这栋楼的顶层有一片蘑菇田，我承包的，交给你了。”
“可以，有相关资料么？”
“在我书房里有，这栋屋子二层左边三个屋子都是我的地方，第一间是诊所加病床，第二间是我的起居室，书房就在那儿。第三间空的，有床铺和日常起居的用品，等艾尔醒了，你们就去住第三间。”
“你有这么多屋子？”
“迦勒底给我提供了足够的经济援助，加上那两间屋子的主人……出了点事，屋子就卖给了我，价格非常便宜。顶楼的蘑菇田是因为那地方太潮湿闷热了，本来是那家伙存东西的地方，一并打包卖，我拿去种点蘑菇和阴生药草，免得买不到药，诊所都开不下去。”碧翠丝点燃一根烟，像是想起什么，朝林余扔了一根过来，“来一根？自己卷的烟叶，稀罕货。”
“不用了，我可能得休息一下。对了，地下城这边是怎么计算时间的？”
“没有时间。”碧翠丝对窗外呼出一口烟气，“虽然时间依旧沿用地表的24小时制，但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开业时间自己定，工作时间自己选，非常自由，如果你愿意，连续开业也可以。”
“警察上班时间也这样？”
“理论如此。实际上，从18点到第二天10点，基本没有警察，如果你要外出，最好在这些时间点。”
“嗯，明白了。”
“你真准备出去？”碧翠丝弹了弹烟灰，好奇地盯着林余有些苍白的脸，“我看过你的资料，但这儿可不是什么联邦国际贸易中心，也不是格伦证券交易市场，这儿是地下城，你所学过的知识和技能在这儿毫无用处。”
“还是有些用处的。”林余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靠从德玛托尔教授那儿学来的，而是那枚芯片。
但最终，林余决定先睡一觉。
艾尔被留在医务室，碧翠丝需要对她做一个完整的身体检查，林余则带着背包钻进第三间居室。这间屋子的客厅和碧翠丝自己的起居室打通，堆满了个人杂物，林余耐着性子稍作清理，弄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将背包丢在餐桌上，故意拿出黑色匣子摆在一旁。
气候潮湿，大多数东西放不久就容易发霉，但显然碧翠丝是个挺有生活品质的人，卧室里的床铺用的是仿丝涤纶加上柔软的填充物，虽然林余努力提醒自己要警惕，但依旧很快在温暖的被子中陷入沉眠。
……
从噩梦中惊醒，林余扫了眼视野右上方的奥拉，蓝色的女子知情达意，立刻举起一个牌子：
【03：31：27】
大概6个小时，睡眠可真不容易……林余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
一觉睡醒，饥肠辘辘。昨天的逃亡花费了太多精力，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林余苦笑着摸了摸肚子，意识到自己在地铁口随手扔掉一个月的营养棒的行为，是多么残忍的浪费。
他抬起头，扫了眼放在桌上故意敞开的背包。
“没有动……”
如果不是碧翠丝的手法足够巧妙，就是她确实对自己毫无怀疑，又或者，这个女人足够聪明，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情不适合做。
无论是哪一种，林余都很感到很愉快——这证实了这儿确实很安全。
但林余也很明白事情的紧迫性。如碧翠丝所说，因为迦勒底和格伦联邦的战争爆发，他们不一定有机会能很快离开地下城，而关于迦勒底合众国为什么如此急迫的救出自己，林余隐隐约约觉得，和自己脖子后的芯片有关。
时间所剩不多。
首先，一旦离开凯勒母星，芯片发布的任务就将结束，而这些任务提供的指引和线索，或许是解开自己家族灭亡谜题的关键。
其次，如果迦勒底对待自己的态度和联邦类似，只是希望自己作为林家的家主，给迦勒底政府当做傀儡，那样等于失去自由，想揭开这些谜题将更加艰难，说不定就会沦为迦勒底最高董事会手中的旗子和筹码。
更糟糕的可能是，一到迦勒底，就被拉进实验室切片取出芯片，再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将自己扔到一边。
如果没有芯片，没有头绪，或许林余只能选择投奔大势力，互相利用以达成目标。这也是为什么林余并不反对格伦联邦的那纸协定——不仅是为了苟活，也是相信凭借自己或许能在联邦完成一些事情。
“当务之急是得赚钱。”
想来想去，林余扫了眼右上角笑眯眯的奥拉，意识到自己最迫切的需要——钱。
有钱，财迷奥拉才会给自己慢慢展开朱庇特观察者系统的其余功能，才能更好的开发这件遗迹秘宝的能力。
昨天的经历记忆犹新，如果不是这件秘宝，他和艾尔根本走不出那个隧道口。
就如奥拉所说，只要有钱，一切皆有可能。
“万事皆为交易。”
林余低声重复了一遍父亲常说的话，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地下城肯定也有足够的机遇。”
凌晨起床打个气，再去厨房偷只鸡~
前往厨房的路上，林余在大厅看到趴在桌子上敲打键盘的碧翠丝。
“你醒了，正好一堆事情想问你，和艾尔丫头有关的。”见林余走出房门，碧翠丝坐直身体，倒了一杯咖啡，递了过来，“她之前是不是受过很重的伤？”
“嗯，非常严重。”
“看得出来。”碧翠丝翻转面前的破旧显示屏，指着一张扫描图，看向林余，“艾尔丫头除了几处内脏受到冲撞，有出血痕迹外，从踝骨到肩胛骨都有不等的愈合痕迹，显然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撞击。好在修复及时，在骨骼和内脏上的大伤口基本都开始愈合了。但还没等完全修养恢复，她肯定就又开始了剧烈运动，导致一部分内脏和骨骼异位或者出血，起码还得昏迷个半天。”
“……嗯。”林余点点头，“你是医生，她现在这个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关心她？”
“毕竟救了我的命，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救了她一次，但不管怎么样，我肯定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那你告诉我，你们一起逃进地下城，为什么她浑身重伤，有过治疗痕迹，你却毫发无损？”
碧翠丝盯着林余的脸，“如果不是足够信任艾尔丫头，我肯定会认为你已经投奔了格伦联邦。”
“我没法解释为什么，也希望你不要追究。”林余安静的回答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去做，但不要过多的怀疑，在目前这个境地，彼此隔阂怀疑，对你我都不好。再说，如果不信任我，等艾尔醒来，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碧翠丝一言不发，直直看着林余的眼睛。
“从你们出逃到来到我这儿，只过去了三个小时，艾尔丫头要是在这段时间内受的伤，又被治愈，我觉得只有联邦第一医院才可能有这种技术。”
她食指敲打着马克杯，发出叮叮的声音。
“实话说，我不信任你。”
“我理解。”林余耸耸肩，“所以？”
“我要尽快让艾尔丫头恢复过来，就算这是联邦的陷阱，这也是目前的最优先任务。”碧翠丝又点起一根烟，“但有几种处方药剂早就用完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去给我弄点来。”
“有钱么？”
“一千，这是药的市场价。不过你可以去黑市上看看，或许也有，但价格起码要翻五倍。别瞪我，我没有那么多钱给你，还有别的东西和药物需要买，以及你们俩之后在这儿的吃穿用度。和总部断了联系之后，必须得省吃俭用。”碧翠丝撕下一张纸条，递给林余，挥挥手，“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个刁难，但既然你说了要为艾尔丫头考虑，那请接受。”
【叮——！】
【触发任务：【药物速递】】
【任务介绍：艾尔·四宫陷入休克，急需某些药物。为此，碧翠丝医生向你提出要求，希望你可以为她找到这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额外的一些稀缺药物能更好的拉近彼此关系。】
【任务要求：获得【中级纳米修复剂】、【中级生物体修复剂】各2单位。】
【附加要求：获得【蓝色‘纯感’复合片】5单位、【初级纳米修复剂】20单位、【高级纳米修复剂】1单位……】
【任务成功奖励：金钱+12500，【魅力】、【智力】属性各获得2000技能点，碧翠丝好感度+100，艾尔·四宫好感+50，获得物品：【纳米修复剂-蓝图（初级）】原本】
【额外物资奖励：每提交1件碧翠丝需要的物品，金钱+2500，碧翠丝好感+5；提交物品超过5件，获得物品：【纳米修复剂-蓝图（中级）】10流程拷贝；提交物品超过10件，获得物品：【纳米修复剂·蓝图（高级）】10流程拷贝。】
“触发任务了？不错不错。”
林余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一沓钞票。
“可以。”
他视野落在奥拉身上，思维电转：
【帮我指路，奥拉。】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