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沿着台阶向下走下去,前面的台阶通往浓云中,再也看不到了。罗格希望着台阶的尽头就是天空,他可以纵身而下落到人间,就像是在上次自己的梦中。
天神战戟和蓝颜宝珠都已经平静,罗格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贾尔说的是真的吗?简媚就是那个神秘人?以自己父母和身世要挟自己夺取四件宝物修炼瑜伽秘法的神秘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她的实力,要想从人间夺取这四件宝物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要牵扯到自己,现在宝物已经损坏,为什么简媚一点都不着急呢?她反而更加热心让自己修炼瑜伽秘法以提高实力,这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到底又是谁呢?
罗格走着,想着。
罗格忽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走到台阶的尽头,前面的台阶永无止境。回头一看,后路早已经看不到宫殿巍峨的金顶了,只是台阶。
空荡荡毫无一人。
罗格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当年陈子昂登上幽州台时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就是人生的路么?罗格忽然悲从中来。
自己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可是经历的人和事,却让自己有了凡人无法企及的智慧和实力。
这就是自己的路吗?有谁知道自己又曾经失去了什么?
罗格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再向下走有什么意义,如果这台阶没有尽头,那还需要走吗?
罗格不确定了。
“简媚,出来吧。”罗格忽然低声说了一声。
一脸妖媚笑容的简媚从虚空中现身,“呵呵,我的傻弟弟啊,没想到你现在的实力这么高,连我的隐身都能够被你感知到。”
“我究竟是谁?”罗格单刀直入地道。
简媚眨眨眼睛,“你就是罗格啊,怎么了,你都做了二十年的罗格了,有问题吗?”
“一个凡人是无法达到我这种实力的。”罗格轻轻地道,然后他看着简媚的眼睛,“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这一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简媚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其实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不过我就怕”
“你怕什么?”罗格追问道。
“你现在终究是个凡人,意志难免有不坚定的时候,如果你哪天心血来潮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凡间的人,那,那”
罗格忽然道:“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简媚努努嘴,显然它觉得这种发誓的方式对罗格没有任何的约束力,雷劈算什么?如果罗格愿意,他自己可以制造出一道闪电来。
简媚眉目一转,忽然笑道:“罗格,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所有事情的原委。”
罗格愣了一下,他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他看着简媚妖异而性感的脸,脸上的神情充满了野性裸的诱惑,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涟漪。
他意识中看到的,只是简媚的生命和她的意识灵力。
罗格心中几乎已经没有了欲望。
罗格知道,在自己提升品性修行之前,他对简媚已经有了好感,他开始喜欢上了简媚,但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看着简媚,心中却波澜不惊?
自己在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简媚奇怪地看着罗格,他的眼神有些发直,额头竟然有汗流出来,似乎对于自己体内的一些东西深深的恐惧。
罗格猛力地摇摇头,忽然一把抓住了简媚的肩膀,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简媚,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修炼瑜伽秘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媚还在犹豫,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你,我本来想要以后你自己慢慢发现的,我不能够说出来”
忽然,简媚眼望着台阶的上方,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罗格,你刚才在神殿中做了什么,怎么”
罗格也感觉到了,远处的神殿,这巍峨的大山,好像开始弥漫一种强大的力量,本来死寂的一切,似乎一阵灵风刮过,都开始有了一种另类的生命力,似乎原来单独的生物生命此时忽然都有了主人。
那是一种力量,一种超越了所有存在的无可形容的力量。
“你刚才打开了“神元之井”么?”简媚的语声有些颤抖。
罗格皱皱眉,“我刚才推开了挡在井口的一个磨盘,那是神元之井吗?神元之井是什么东西”
“你打开了神元之井,却没有摄取井中的神元?”简媚脸色一片惨然。
“贾尔他说”罗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简媚不安起来,望着远方的神殿,此时,整个天界都开始放出柔和的光泽,所有的气势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快走,我们去人间再说。”简媚语声紧张道:“希望,希望贾尔不会那么快就追来。”
罗格还未说话,简媚拉住罗格的胳膊,罗格想起以前进过“黑暗隧道”的一幕,连忙闭上了眼睛。
劲风一过,两个人出现在人间。
这里是石井河,是刚才十大门派决斗的战场上,罗格和简媚就站在他们原来站立的小山丘上。
战场前面已经空无一人,没有杀红眼的弟子,没有尸体,没有残肢,没有鲜血,罗格的意识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任何游魂在这里游荡。
这里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斜斜地挂在西南方的天空。
罗格早已经不记得时间了,他只知道自己面对战场开始陷入沉思的时候是一个早晨,现在的时间实现下午。中间经过了多少的日夜,他无法得知。
“这,会战已经结束了吗?”罗格看着眼前的草地荒原,“还是会战没有开始,所有人都撤回去了,我以前都是在梦中?”
“你不是做梦。”简媚的神情还是像在天界的台阶上一样郑重,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看来贾尔并不会追过来,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格追问。
“十大门派的决战已经结束了。”简媚叹了口气道:“双方都伤亡惨重,各门派都元气大伤,精英弟子消耗殆尽。猎组织五大门派的四个掌门都死了,包括陈化龙,武当派这次比较保守,鲁向南带着一千残余逃走。别的门派来参战的弟子都只剩下了四五百人”
“辗涛他们呢?”罗格问道。
“辗涛没事,云问天受了伤,秋波长老与孔泽同归于尽了。”简媚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情道:“我们的人这次也死伤多数,张之洞、刘烨、胡民都死了,徐向东也死了。”
“徐向东?”罗格一怔,这个睿智的老人,他也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里么?罗格觉得自己心中一痛,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这个老人的话的分量,他的想法的珍贵。
“五祖派弟子真的很不简单啊,”简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他们再战场上真的一步都没有向后退,只五祖一派,就击溃了少林和八卦两门,当然五祖弟子也所剩不多了,到了最后只剩下以徐紫川为首的五百来人。”
罗格埋头皱着,他在体会着这些数字带来的忧伤。
“双方拼到最后,整个战场上剩下六七千人而已。”简媚道:“人间有一句诗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也许放到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有的尸体被同门带了回去,但是更多的都让我埋在这地下了,还有很多连尸体都没有了的,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罗格不语,简媚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想找到他们好好安慰一下。”
“浩劫因我而起,我现在哪里还有脸见他们。”罗格叹了口气,忽然看着简媚,沉声道:“你就是夫人,对不对?”
简媚似乎早已意料到罗格会这么认为,她莞尔一笑,“是啊,你现在才发现啊?”
“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罗格道。
简媚叹了口气道:“也许真的是时候了,我本不想说的,可是,现在贾尔一定取得了神元,我如果再不告诉你,那以后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罗格并没有插嘴,他知道简媚已经决定说了。
简媚道:“你可知道大千世界分为三个层次?”
“三个层次?”罗格皱了皱眉。
“对,人间,天界和魔界。”简媚道:“人间就是这里,怎么样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天界就是刚才我们在的地方,其实你看到的天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天界其实就是天界山,就是台阶铺就的那座大山,我到现在都没有把天界所有的风景看全了。”
“魔界只是对应天界来说的,里面并不是只有妖怪魔鬼,”简媚忽然一笑道:“呵呵,其实我更加喜欢魔界,那里没有规则,有的只是自由,你几乎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间的统治者是人类,是人类的精英。天界的统治者就是天神,”简媚说着,看了罗格一眼,继续介绍道:“天神统领着整个天界,负责天界的秩序和所有规律的运行。魔界的统治者被称为魔神,也被我们称为老爷子,他负责者魔界的一切,放任自流,掌管着绝对自由的境界。天神就是神,魔神就是魔,神魔其实只是境界对立的两个强大的存在,秩序和自由。”
这些是罗格从未听说过的,他看着简媚,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简媚看了看罗格,道:“你觉得神是好的,还是魔是好的呢?”
“秩序和自由么?”罗格沉思一下,道:“其实谁都有谁的好处,没有了秩序,自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珍贵了,而没有了自由只是绝对的秩序,那么生命便就失去了意义。”
简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你的境界真的提高了不少啊。天界和魔界的统治者各有一个护法,魔神的护法就是我,而天神的护法,就是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