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顶天家的前院里出奇的安静,就连平时那喜欢汪汪大叫的黑狗都躲在窝里一动不动,破旧的玻璃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透过玻璃依然能够看到屋子里两个晃动的人影,那是长工栓子和福顺。福顺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当兵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啥大晚上不回家躲在这呢?
忙活了一天的栓子在给马添完最后一把草料后就准备躲进被窝里,刚进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栓子以为又是东家来了,“今天东家咋又来了,不是刚走吗”,老根头平时每天都会在傍晚前过来看看前院的情况,看看老母猪是不是又快生了?看看马吃的草料还够不够?看看牛棚的粪便都清理干净了吗?虽然这些栓子每天都会给他说,可他还是不放心每天都会来看看。
栓子披着大厚棉袄,趿拉着鞋,小跑着去开门了,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三年前参军走的福顺,栓子吃惊的问“咋是恁啊?狗日的还活着呢?”,福顺低声说“屋里没别人吧?进去说”,说着用手指了指北屋,栓子说“没人,快进来吧,大冷天的”。栓子在里面将大门锁上栓,然后领着福顺进了屋。“吃了没?给你整点吃的”栓子问,福顺回到“没呢,一天没吃了,给整点吧”,栓子笑着说“你小子有福气啊,今天东家送了俺一挂面,还没舍得吃呢,给你弄点?”,福顺咧着嘴笑了“整点吧,还能活着吃顿面真好!”,“这话说的,你小子从小命硬”栓子开玩笑到,福顺感叹道“亏是命大呢,要不这回真的完球了”,栓子疑问道“说说咋回事咧”。
一碗面福顺吸溜吸溜的一会就吃完了,又喝了一大碗热面汤,长长的舒了口气再次感叹道“还能活着吃顿面真好!”,栓子关切的问“福顺,说说,咋跑回来啦?现在不是都打仗呢吗?”,福顺说“这两天韩大帅不是跟日本人打起来了吗?”,栓子“韩复榘啊?不是被困在济阳旮沓村了吗?咋你跟他打仗来?”,福顺“别他娘的提了,咱是手枪旅连个重武器都没有,你说这仗咋打?”,栓子说“日本人真不是玩意,打个仗也欺负人”,福顺说“兄弟们几乎全打没了,姓韩的前天就逃回济南了,我能逃出来也算是命大”,栓子“全没了?咋这么惨呢,你能活着回来就好”。福顺“俺这回来还没回家呢,怕俺老爹看见俺这样担心,俺先在恁这躲几天,等过去这阵风俺再出去”,栓子一听福顺要一直在这躲着难为道“福顺,俺就是个看家护院的,俺做不了主啊,再说顶天小爷天天来这里玩,俺怕他看见你,俺不好说啊,再说你这逃回来的,俺怕给东家惹祸啊”。福顺知道栓子的难处,说道“栓子哥,俺也知道恁为难,可俺实在没地方去了,东家之前对俺也不错,恁放心,真要出啥事也跟东家没关系”,栓子说“咱兄弟两这么多年了,俺哪忍心不管你呢,可真要出啥事了东家哪说的清啊,要不这样吧,你去俺家里躲几天吧,正好恁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了,得过段时间回来”,福顺感激的说“栓子哥,兄弟客气话就不说了,将来有机会俺肯定报答你”,栓子说“说那话就外道了,俺帮你是看咱哥俩多年的情分,啥报答不报答的,趁着黑咱赶紧过去,别让人瞅见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奔着栓子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