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哥领着顶天给家族里的长辈拜完年回到家里后,就看到嫂子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三个人落座,顶天是客坐在主位上,姐夫哥坐主配,嫂子坐前桌,顶天毕竟是个刚刚七岁的娃,酒肯定是不会喝的,可姐夫哥还是给顶天倒了一杯酒,姐夫哥开口道“顶天兄弟,俺从娶了你姐就没去拜见过爹娘,这些年竟是你花儿姐来咱这走亲,她一个女娃子咱没法让酒,恁虽然年岁小可毕竟是王家的男人,俺不逼着你喝酒,但俺得先敬爹娘一杯,感谢爹娘这些年对芬儿的照顾”,说着话姐夫哥就把酒杯里的酒干了,顶天犹豫了半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真辣呀”,顶天舐哈着舌头,姐夫哥一看顶天的样子笑了,“行来顶天,恁小却给俺这老拐面子,俺也得敬你,俺知道你是芬儿带大的,芬儿疼你,你跟芬儿结缘”,说着又干了,顶天看了一眼嫂子,发现嫂子眼里噙着泪,咬了咬牙扬起脖,把酒杯里的酒一吞儿的咽了,一股火辣辣的钻心疼顺着嗓子眼就冒了出来,呛的顶天咔咔的咳嗦了起来,嫂子心疼的赶紧过来拍着顶天的背给他顺气,又赶紧递给他一杯水,“快喝口水顺顺气,恁才多大的娃,咋能这喝酒,快别喝了”。顶天喝了几口水,咳嗦了半天算是倒匀了这口气,盯着嫂子说“嫂,俺这酒是替俺哥喝的,俺哥对不起恁,俺回去就跟哥说,不让他回部队了,让他留下在家里跟你过活”。嫂子擦了擦眼眶的泪,说“恁哥有他的苦,部队也不是随便就能不回去的,俺听说那些逃回家不回去的都得枪毙”,“嫂子,你太苦了,俺哥必须留下,俺替他当兵去”顶天激动的说着,“有你这句话,嫂子这些年就没白疼你,恁哥想走就走吧,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想家了”,“嫂子你太苦了....”。
顶天毕竟是个娃,喝了一杯白酒不一会就迷糊了,芬儿把顶天抱到了里屋给他盖好了被子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堂屋。饭桌上两兄妹低着头谁也不说话,只有大哥抿酒时发出滋儿滋儿声和紧接着轻轻的叹息声,芬儿还是开口了“哥,狗娃过两天就又走了”,哥说“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听见了”,芬儿“狗娃给俺留下了东西”,哥说“还知道留东西,他那心不是给狗吃了吗”,芬儿“哥,他给俺留下的钱”,哥说“嗯,你自己留好了”,芬儿“他给俺留下300块钱”,哥瞪大了眼睛说“多少?他当老瘸了,从哪抢的?”,芬儿“他还给俺留了话”,哥说“啥话?”。芬儿“他想让俺拿着这钱回咱高家屯过活”,哥说“啥?这个鳖孙想干啥?你在他家当牛当马的这么些年,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就这么让你回来?”,芬儿“哥你先别急,这事还得爹娘定”,哥说“他爹娘咋说的?也让你回来?”,芬儿“爹娘还不知道来,狗娃不敢跟他们说,狗娃想等俺松口了再跟爹娘说”,哥说“这个龟孙,咋这缺德呢,你肯定不能依他”,芬儿“哥,俺想好了,这个钱俺要,可俺在老王家这么多年了,爹娘对俺都不孬,俺更舍不得顶天娃子,俺就在他们家守下去,狗娃迟早有回心转意的那天,这个钱俺给你留下,你托下咱二大爷再给你攀门亲戚,你不能老是一个人过活呀,哥!”,哥说“说的啥话?这钱我咋能要,从叶儿吊死在这俺就没那个心思了,俺一个人挺好”,芬儿“哥,你别忘了爹娘临死的时候说的啥,他们不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全乎家吗,这都快八年了,你不能让咱老高家绝后啊”,哥说“哥就是找也不能要你这钱呀妹子,哥拿着这钱能过活的安心吗?”,芬儿“哥,俺这辈子没啥指望了,俺就想着你能成家立业给咱老高家留个后”,“妹子,你太苦了”哥说着把头埋在大腿上哭了起来,他觉得妹妹命太苦,也觉得自己的命苦,小时候一次意外断了腿,村里的鳖孙们都笑话他,长大了好不容易通过换亲成了家,新媳妇却没两天就吊死在家里了,妹妹嫁过去也成了守活寡,他觉得苦,连呼吸吐出的气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