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自己回去。不需要你们送。我多大的人了，不像有些讨债鬼，一点不懂事。”
吃完饭，吴芬静连连挥手，示意柏小玖和戚景臣回去，不要继续送了。
“都要走了，还看我不顺眼？”戚景臣瞪了她一眼，把手里拎着的奶茶递给她，“呐，晚上别喝酒了。”
“来了这么几天，就这奶茶特别好喝。”吴芬静伸手拿着，白了戚景臣一眼，“下次别叫她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买什么奶茶饮料的。天黑了，别让她自己落单，你这孩子，也不上点心。”
吴芬静还从来为柏小玖说过话，这话让柏小玖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朝吴芬静笑的特别开怀，“没事的，阿姨。平时我晚上也不会出去。”
“嗯。倒是挺乖巧。行了，你们回吧。我自己回去了。”吴芬静朝她随意一笑，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晚上不喝酒了。”
戚景臣牵住柏小玖，朝她连连挥手，等她上了出租车，目送车走了一段，才轻声询问：“你爸那边没事吧？”
柏小玖憋了一晚上，这会儿总算是可以释放情绪，想大喊大叫，又怕吓着戚景臣，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戚景臣紧了紧牵着她的手，“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们都看见了，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柏小玖这话让戚景臣警惕起来，总觉得话里有话，有些试探的轻声说：“有，很大的问题？”
“我不想提我爸这事了。总之以后不希望以后再看见。”柏小玖满意的瞅了眼戚景臣，“我们回去吧。”
戚景臣看她情绪不高，招手叫了车，等她上了车，坐在她身边，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
“希望吧。我不想我爸妈再吵架。这事儿就这样吧。”柏小玖有些疲惫的往后一仰，又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可是我心里又有些怕。”
戚景臣嗯了一声没吭声，手指在她的肩头动了动，“别担心。别怕，我一直在呢。”
柏小玖听到这话，扭头去看窗外，夜已经黑了，路灯霓虹灯，所有城市的繁华都飞速掠过。
戚景臣没等到柏小玖的回应，心里有点慌，垂头一看，她看着窗外，视线里是她平静的脸。
可这份平静仿佛透着疏离，仿佛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隔得很远。
戚景臣忍不住手指又在她的肩头跳了跳，佯装刚说这句话，“没关系。我一直在。”
柏小玖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来，斜睨他，唇角勾了勾，“如果你不在了呢？这世上没有永恒。”
戚景臣跟柏小玖在一起这段时间，隐隐发觉，她看着特别没心没肺，什么都不计较，其实很没安全感。
那种不在乎不过是包裹自己，不希望自己受伤的一种本能罢了。
有时候一件小事，或者一个争吵，她看似不在意，但会在心里琢磨很久。
戚景臣更是清楚柏小玖多么看中柏君国，甚至说是崇拜他，在她心里柏君国简直是无瑕的好男人代表。
可至少上次那件事出现，柏小玖绝口不提柏君国的好，也不会总开玩笑说希望他跟她爸爸一样好。
“这世上是没永恒。人迟早都会死。我想跟你保证，我死也跟你一个坟。”
这话让柏小玖笑了起来，明明心情有些低落，可听到他这话，就是忍不住心情一下飞扬起来。
感觉到她似乎情绪高涨了一些，戚景臣悄悄松口气，也笑嘻嘻的搂紧她，“你瞧。我力气大，绝对不会放手，你只能跟我一个坟。”
“想得美。等你没了，我还能好好活着呢！谁要跟你一个坟？！”
“没辙，你只能跟我一个坟。而且我比你小，肯定活在后面。把你埋了，我再跳进去，把我自己活埋了。”
“拉倒吧。我要真没了。你还不得锣鼓喧天的庆祝！”柏小玖笑着白了他一眼，往他身上靠了靠，突然起身捏住他的鼻子，“等等，什么叫我比你大，我走得早？”
“不不，是我们一起走。”
“好端端的，走什么走？不准说这种话！”
两个人在出租车后座闹腾，司机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五十岁左右的司机，笑了起来，“你们路还长呢。什么走不走的。要走也是我这种老头子开走。”
柏小玖一看两个人的玩笑被人听去，还被人打趣，拍了拍戚景臣的腿。
戚景臣故作龇牙咧嘴，仿佛被打的很疼，又逗笑了柏小玖，扑到他怀里笑的不想动弹。
“师傅。你安心开车吧。专心点，不然大家都没了。”
戚景臣的话让司机笑起来，特别豪爽的笑着说：“别怕，我开车那可是出了名的稳。”
柏小玖趴在戚景臣怀里听他们两来来回回闲聊起来，手悄悄抠了抠他的腰侧，被他抓住，在他怀里闷笑着。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客厅没开灯，柏小玖还在玄关看见了柏君国的鞋，顿时松了口气。
戚景臣看她一回家就在看鞋，轻声问：“回来了吧？”
“通常老爸没回家，老妈还在客厅留灯。”
“那就好，赶紧洗洗睡了吧。我困了。”
柏小玖把手搭在戚景臣肩头换着拖鞋，“着急什么，明天我休息，我要玩会儿游戏再去睡。”
“我明天下午才去公司。”
柏小玖瞪了戚景臣一眼，“你明天请了半天假？怎么不跟我说？！”
“本来想着送我妈去机场，她航班早。到时候我去送，让你安心睡觉，送完我就回公司。”
柏小玖听到这里，瞪了他一眼，“现在不去了？”
戚景臣把她抱住，用下巴在她脸上蹭了蹭，被她推开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不去了，老妈哪儿有媳妇儿重要？我不睡了，陪你玩游戏。明天下午再去。”
柏小玖忍不住上扬着嘴角，可嘴里却嘟囔，“不孝子。”
“唉，没办法。谁叫我媳妇儿太好了。”戚景臣把她抱起来，“走，帮我媳妇儿洗澡去。”
“轻点，别把我爸妈吵醒了。你慢点！”
一想到吴芬静终于走了，哪怕贾嘉留下，戚景臣也不会去搭理她，柏小玖心情很好。
跟戚景臣闹腾到半夜，两个人困到极致还闲聊几句，这才抱着彼此睡去。
“我要是不打电话把你骗回来。你这会儿还在陪她吧？”
“什么她啊？谁啊，你叫我回来直说就行了。你说身体不舒服。知不知道我多着急。”
柏小玖耳边是邱竹萍和柏君国的声音，很大，透着愤怒和争执，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迷迷瞪瞪睁开眼，戚景臣靠在床头，正侧着耳朵，一脸严肃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柏小玖一看他这个举动瞬间惊醒，慢慢撑起身体，轻声问：“怎么了？”
“爸，照片，你自己看看。要不是我同事跟我说，我还真当你跟她断了呢。”
柏小玖一听柏小琉的声音，轻叹了一声。
戚景臣放低了声音，说的很缓慢，“我刚醒，就听到你姐摔门的声音，好像很气。”
“不会是昨晚，我姐的同事看见老爸他……这么巧？”
“估计是。你姐一来就再跟你妈说话，两个人特别气愤。你爸刚到家。”
柏小玖抓紧被子，跟戚景臣一起看向墙壁，两个人顿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静静听着外面的争吵。
“误会。只是有工作来往，一起吃个饭而已。我昨晚回来的很早，你问你妈。最后公司有些事，我跟她饭都没吃，我就回了公司，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
“爸，这照片就算不那么清晰，她可是挽着你的啊！”
“你都快退休了。公司哪儿还有那么多事需要你去忙？你马上就退休的人了，你就不能要点脸吗？”
柏小玖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她最不想看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戚景臣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在被窝下面摸索着她的手，一把紧紧抓住，“没事的。你爸昨晚不是听你劝，早回家了吗。”
“可我觉得我妈和我姐不会善罢甘休的。”柏小玖的手回握住他，仿佛有了力量。
“我是快退休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昨晚我是不是回来的挺早？我真的没有乱来。小琉今天不该在上班吗？别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把女儿叫回来。”
“我不把女儿叫回来，谁给我撑腰。我以为我不知道小九站在你那边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不问。就小琉心里有我，这事儿她比我都急。家里就只有她心疼我了！你们谁在乎过我的感受？！”
邱竹萍这话让柏小玖顿时手一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墙壁，眼眶有些润了。
戚景臣听到这话，就觉得要完蛋，扭头一看柏小玖这样，心疼坏了，翻身抱住她，“小九，别听了。再睡一会儿吧。”
“爸，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这女人不也不漂亮啊。你这把年纪，咱们家也不算有钱，她图你什么啊？啊？你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她的年纪吗？谁知道她有多少个相好？”
“够了，别说了。我说了，我不会，不会，再，做错事。”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你做到了吗？如果不是小琉给我说，我还被瞒在鼓里呢！”
邱竹萍的声音特别尖锐，房门都形成不了阻隔，仿佛每一句话都炸在柏小玖的耳边。
柏君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别说了，我头疼。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