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没什么啊,”金景有被吓到,语气也不近带上了些紧张,“啊,这个啊,上次一起逃学飨徵楼之后,令美的小妹每次见我们就很不高兴,这个哪去给它赔罪。”
“原来是这样。”钱金繁呼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低骂自己敏感,同时又强力解释道:“京里近来有一部分人开始喜好阴柔之美,平日里喜欢扮做女子,我怕你……”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会。”金景正说着,忽然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令美和清明,眸子一亮,忙道“哥,我先去和令美和清明打个招呼,等我一会儿。”
钱金繁松了口气,无奈一笑,暗暗埋怨母亲在小时后总喜欢把夭夭扮作女孩,害的他现在一看到夭夭心思就……
等到钱金繁小心翼翼地护着买的一堆小东西到了清欢楼门口,就看到金景安安静静的站着听另外两名清俊少年攀谈,即便不说话,眼睛也带着些喜悦和亢奋。
夭夭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人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知己,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们兄弟二人,终将越来越远。
夭夭现在是读书人了……
正独自哀愁着,钱金繁猝不及防之下被金景拉过去,怀里的东西都差点跌落在地。
“大哥,你可算来了,清明和令美都等你半天了。清明、令美,这是我大哥。”
得知两位出身不凡的文人在等着自己,还是自家夭夭的同学,钱金繁不免有些紧张,抱着一堆东西正要打招呼,就见左边的青年一袭青紫色勾丝锦长衣,外罩深紫色毛领大氅,一合玉扇,微微颔首,“大哥好,我是陈令美,是金景的同学。”
还没等回礼,另一名身着湖蓝长衫外罩靛绿色纹锦披风的少年也拱手,“大哥好,我是秦清明,连同还没有到的王容澜,都是金景的同学,大哥随他们一起,叫我清明就好。”
“呃…我叫钱金繁,是金景的兄长,常听金景提起你们,果然都是风流俊秀,神貌不凡。金景在学院里,多亏你们费心照顾了。”
钱金景是见过兄长与人讲价论商的此刻一见这表情,便知他又将商场上那一套行事方法拿出来了,又看见令美浅浅的皱了皱眉,一时间更加羞窘,暗暗在背后扯了扯兄长的后襟。
一向疼他的兄长此刻却一点不理会他,依旧挂着油滑的笑,“两位同学不如荣我表示感激之心,邀两位去清欢楼里面寻个靠窗的雅间,一边品着酒,一边等那位王同学。”
令美一见这颇有些油腻的笑,心里便暗韬金景家里人怎么和金景一点相似处都没有,这般油滑,实在喜欢不起来,正要推辞了,被清明暗暗使了个眼色,便不说话了。
清明也温温一笑,道:“哪有什么特别挂心,金景这样文雅的性情,任谁都讨厌不起来,互相帮助罢了。只是我们身为同学,原该我们请才是,大哥只管里面坐,顺便放下东西歇歇手,其余的,我们来管好了。”
金景这时才突然发觉自家兄长的窘境,忙过去帮着分担。陈令美则颇为惊讶的看着清明老油条一般和钱金繁退来辞去,看着极高兴的抢着去要了包间,又顺手接过金景手里的几样东西,动作自然而然,像是极熟练了。
这样顺手,不禁让他对当初隔江楼里那个腼腆羞涩不知所措的乖乖生形象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清明也并不在乎这些,将来迟早要在人前显露,文雅的白面公子形象虽然良善,但怎么也不能服众,他的能力和才干,总是要一点点暴露出来的。
包厢在清欢楼二楼靠街一侧,一行人慢慢喝着酒吃着小菜聊着天,主要是钱金繁在问。——本来是只要茶点的,钱金繁却自作主张点了满桌荤腥的大鱼大肉。
任清欢楼的餐点再怎么美味,此刻半下午天气还有点干燥的情况下,大家怎么都对这些油腥极重的菜品没有什么欲望,更何况这最腥辣刺喉的“仙人怒”了。
金景已经尴尬懊恼的脸都红了,只是其他几人到还都谈笑风生,他只能一直在背后推搡自家哥哥。
清明倒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急不躁,热络的回答着钱金繁的问题,时不时还夹几口小菜,举杯和钱金繁对酌几口。
陈令美本也不是笨人,清明那个眼神之后,他就开始留神了。眼见着钱金繁的动作越来越粗鲁,但始终没有和他们几人挨的太近,问的问题虽无趣庸俗,冷静下来也并不粗俗,因而也慢慢品味出什么来。
这是在故意考验我们呢!
一方面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有着古灵精怪亲妹妹的人,陈令美很容易就理解了钱金繁对自家弟弟的担心。另一方面陈令美在少年中向来是以周到圆滑著称的,此刻见素有才气的清明竟也能如此,甚至比自己做的更自如,不免有些少年人不服输的傲气,也自在的插进话去。
然后,明明是几个人中最有发言优势的金景,此刻却一点儿也插不进话。
……
百无聊赖的金景眼见着两边各自其乐融融,在“自己居然是多余的”的感慨中独自趴到窗边搜寻起王容澜的踪迹。
腊月二十三,新春将至,百家熄鼓,百官沐休,百姓归乡,是小摊小贩此时是最盈利的时候,此时的街道熙熙攘攘,早已入了冬,裹着冬衣的行人怎么也看不出原本是何等身姿,臃肿圆润的不行,来来往往也显得格外可爱。
清欢楼包厢内的火炉内燃的是杉木炭,不像金丝炭那样贵重,也不起一点烟尘。混着清欢楼独有的香薰,整个包厢都带着温甜的柔暖。
窗子自然是关着的,墙上却格外奢侈的用玻璃镶做成一扇窗,此刻上面正雾蒙蒙的结上一层薄冰,凝着些许清透的冰花,煞是好看。
虽然这三年来关内有传说中的唐玄奘唐大师去西域游历一趟,带来西域的佛法,九州之外更九州的说法,以及关外的许多技术,这玻璃的造法仍只有寥寥几家才会,玻璃的价格相对起来还是比较贵的,这清欢楼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如此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