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将太阿竖在眼前,内力翻涌,深黄色的波纹荡漾,缓缓开口,“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马身而龙鳞,故谓之龙马。高八尺五寸,类骆有翼,蹈水不没,圣人在位,负图出于孟河之中焉。”
自黄色的波涛中,一只异兽出现,全身金黄,似马非马,头上有角,身负逆鳞,鳞片上有字,曰“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正是伏念法相。
龙马一出,李斯极为震惊,伸手就要制止六剑奴,不,现在应该是五剑奴了,一边喃喃自语,“伏羲氏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圣人之象,停手,快停手!”
赵高身手制止李斯,“李大人,这是何意,陛下命令,藏书不交者杀,为何要阻止六剑奴?”
李斯有些急切:“龙马负八卦出黄河,伏念此人,当世大贤,又印证了始皇帝陛下的圣王之象,不能杀他。”
赵高不急不缓:“龙马之象,当一个宰辅绰绰有余,然而,一则,始皇帝陛下的千古一帝,需要别人来肯定吗?二则,李大人与儒家血海深仇,还回的了头吗,真的就愿意献出丞相之位,再献出自己的命,让儒家来治理这浩瀚寰宇吗?”
李斯一滞,不再多说。
龙马腾云,向着真刚而去。真刚挥剑横扫,龙马在真刚剑上一踏,一脚踏在真刚胸口,真刚吐血倒地。
灭魂,转魄双双而至,从两面向龙马颈上袭来,龙马脚下一踏,又是轻盈避开。灭魂转魄交错而过,双剑交叉,互为借力,原地巧妙一转,就又起攻势,龙马脚下一顿,身上八卦亮起,脚下浮现八卦之象,灭魂,转魄两剑诡异的穿过龙马,向对方而去,虽然及时收手,还是双双受伤。
这边,龙马玩的开心,伏念身后,断水一剑而至,剑光清脆,决绝,一往无前,却被伏念避开,谁知交错而过时,断水一剑刺在太阿上,将太阿挑飞出去。
原来,真刚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挑飞伏念的太阿剑,旁边,被刺伤后隐藏已久的魍魉也趁此机会,向着伏念而来,眼看伏念没有太阿在手,又身受重伤,情势危急,龙马转身嘶吼,却是救援不及。
伏念不急不缓,又是开口,“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一只九尾白狐忽地显现,洁白无暇的尾巴轻扫,荡开魍魉之剑。
古语有云,“王法修明,三才得所,六合一统,不倾于色,则九尾狐至。”所谓圣王剑法,内圣外王,圣则龙马,王则九尾,内外统一,知行相合,是伏念之道。
这样一来,别说是李斯,就连赵高,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两个法相,皆为圣人明君之象,不说伏念此人如何贤明,最关键的问题是,仅凭五剑奴一群老弱病残,今日是决计无法擒下伏念的。
赵高冷笑一声,越众而出,内力一吸,乱神断剑收回手中,“辅佐于我。”断水,魍魉,真刚,灭魂,转魄五人来到赵高身后,六人内力交融,倏忽间一张六角遮天大网向着伏念罩下,九尾白狐,龙马皆被网在其中。
伏念手持太阿,九尾白狐,龙马分立两侧,剑气纵横,六角罗网被撑的鼓起变形,已经濒至破碎,赵高眼睛环视其他五人,五人用剑划开手腕,鲜血顺着罗网流下,黑色的大网变为血红色,九尾白狐洁白如玉的毛发,龙马金光闪闪的逆鳞都被染上血色,圣物染血,已经无以发力。
伏念眼见事不可为,龙马凄厉嘶吼,身形逐渐模糊,变为一道金色的华光,冲破大网,向着五剑奴而去,本就失去大量鲜血的五人无力反驳,被龙马所化华光穿过,身形模糊,消融,消失在世上。
到了赵高处,一则龙马士气已衰,二则赵高状态良好,龙马金光被赵高以断剑挡下,消散,龙马消亡。
饶是早已经知道今日是无法全身而退,饶是儒家养气功夫精深,喜怒不形于色,伏念见到龙马法相消亡,脸上还是一抽,随后全部内力注入九尾白狐,白狐双目紧盯着赵高,一动不动,杀气凛然。
赵高扔下乱神断剑,轻轻一笑,回头示意,几个秦兵抬了一个剑匣上来,赵高开口讲述。
“始皇帝陛下一统六国之后,欲铸一把天子之剑,为彰显陛下不世功勋,仿照龙渊剑典故,从七国引清泉水,铸七星龙渊之剑,与大秦气运关联。
七星龙渊之剑还没有铸成,只完成了第一次淬炼,且还未开锋,我素来喜欢名剑,此次来小圣贤庄与伏念先生交锋,为保险起见,特意将七星龙渊带来试剑!”
龙渊剑看起来极为素朴,剑身古朴大气,剑柄处有七颗宝石,呈北斗七星状,边缘未开锋,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把尺子。
赵高取出龙渊,明明只是一把剑胚,却彷佛极重,赵高用尽全力才将其举起,以其深厚的内力,激发七星龙渊剑气,剑光悠然。
深黑色的剑光极为厚重,剑光之后,仿佛有秦朝一国之民,有辛勤的农民田中劳作;有威武的将士边关御敌;大秦百官公卿朝堂谈论国家大事;巫祝神婆祭祀天上神灵与先祖英烈。
剑光中划过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最后在一个身影处停留,黑龙盘旋的帝袍,端正威肃的平天冠,深邃有神的双眼,秦始皇嬴政。
赵高一剑挥下,裹挟着天下之势,伏念与九尾白狐从中间分为两半,顷刻间身死,毫无挣扎。赵高自己也是一口逆血喷出,再也拿不稳七星龙渊,龙渊插在地上。
伏念手中太阿落在地上,转了一圈之后,剑刃指向伏念本人。
九尾白狐死于天子之剑,女峤死于大禹之手,帝王恩德被于鸟兽,则九尾狐现,明明是盛世意向,却全部死于人皇之手,讽刺吗?
看着七星龙渊,看着赵高手里的七星龙渊,再看看剑刃指向自己的太阿,濒死之际伏念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彷佛看到了秦朝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