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天空澄澈,水面平静,小圣贤庄内有些嘈杂,亭台水榭间站满了围观人群,一座小桥上,儒家伏念与道家天宗晓梦并排站立。
第三局,比内力。
桥上两人还要凹一会儿造型。
萧何在一片垂柳形成的树荫下站立,前两场论剑看完,感慨颇多。当然,主要是对于颜路而言,含光一剑,果然神妙,比含光更神妙的还是含光,承影,宵练,所代表的境界。
其如剑也,其如道也,其如人也。
神剑之妙,与道相通,与人相合,如光,光不可见,因为它瞬息通达天地,无可察觉;如影,影只存形,因为它是光暗交替所生,似有实无;如风,无形有迹,寒热入体即有邪祟暗生,遗祸匪浅。
时光,气机,风向,都能取人性命,似剑又非剑,因为它们本身就是道之所在。
总之,颜路大有问题。
桥上两人凹完造型,由伏念先行出招,太阿斜下方一指,水面上波纹激荡,一个礼字缓缓成型,很复杂,在平静的水面使水流汇聚成字,不仅需要深厚的内力,还需要精妙的控制力。
太阿,威道之剑,由干将与欧冶子联手铸造,两人以为,太阿之气在许久之前就存在于天地之间,只是无法显化,只等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合一就能自然显现,剑成之日,风雷齐动,剑身上自发浮现出太阿二字,引得诸侯震动。
晓梦也不落下风,秋骊出鞘,斜下也是一指,水面波纹荡漾,一个道字也慢慢浮现。
现在看来,两人有势均力敌之相,若要分出胜负,还要更进一步。
伏念增大内力的输出与控制,竟然让礼字慢慢浮起,直立于水面上,这是利用儒家的礼为无定无形的水流制定了规矩,使其站了起来,足见其强大。
晓梦微微一笑,其道之一字也慢慢直立,乃至于漂浮起来,不是站立,是漂浮,竟然直接漂浮在水面上,而后,自道之一字上有无数静止的水珠出现。
晓梦又是秋骊一挥,道之一字轰然破碎,无数静止的水滴汇聚成球,排列成方阵,一颗颗砸出,将伏念的礼字破坏,水花四溅,眼看伏念就要失败。
伏念太阿一挥,一片水流形成的无色荷叶出现,将所有的水滴接下,而后荷叶微微褶皱,一朵荷花在水面绽放,而后满池荷花开放,夏意盎然。
满池荷花,有见花问道之意。
那么,到底是谁赢了呢,伏念吗,不像,因为伏念的礼被无数水珠打碎,虽然他将水珠收集,化为荷花,但见花问道本来就是一种认输。
晓梦吗,也不像,她的道字虽然离水漂浮,却并不能长久保持,刚一离水就化为水珠,晓梦顺势而为,索性全部变为水珠,再去冲击伏念的礼。
不要觉得伏念将字体立起看起来已经竭尽全力,而晓梦让字体离水看起来轻松惬意,是晓梦内力高于伏念。
一则,晓梦道字刚一离水就要破碎了,二则,道家功法与儒家功法不同,道家功法着重引导,牵引,借力打力;儒家则是礼,为流水制定规矩,是有强迫性质的,要达到同样效果,所需内力是不一样的。
这就跟让春天树叶变黄一样,儒家的办法是,按规矩该变黄了,快变黄;道家的办法是,秋天到了,又到了树木枯萎的季节,快变黄吧,这里面用力是不同的。
扶苏开口,一场精彩的论剑就此落下帷幕,至于谁输谁赢,都不重要了,反正扶苏有人没有想过要对儒家下手。
儒家论剑结束,萧何准备离去,也该往蜃楼上走走了。
老实讲,第三场比试有些无聊了,对萧何而言,两种内力使用手法都没什么新奇之处,明明是论剑,比什么内力呀,萧何还想见识一下儒家伏念所谓圣王剑法呢,都怪晓梦。
忽然,楚南公脚下一滑,往身后倒去,其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抛物线,正好落在萧何前面,这可如何是好。
楚南公,你认错人了,这里是萧何,管刘邦内政的,不是张良,也不是韩信,不打仗的,《黄石天书》还是《太公兵法》对萧何一点用都没有的。
萧何不想惹事,低头就要离去,但还是有点晚了,李斯惊诧一声,认出萧何来。
既然不能顺利离开,萧何也不是怕事之人,那就跟扶苏打个招呼吧,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呢!
内力运转,鞋子飞回楚南公脚上,而后,萧何正身一拜。
“齐人萧何,见过扶苏公子,近日听说小圣贤庄有论剑盛事,心痒难耐,便前来一观,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扶苏像是已经知道萧何之事,微微点头。
李斯接话道:“前几日才见过萧何先生,不意今日能够再见,真是荣幸,今日既是论剑,萧何先生恰逢其会,不知能否露上一手?”
李斯这人,还在记挂前几天说他心眼小之事,果然心眼是很小。萧何看看周围的秦兵,在看看一旁的儒家众人,这么多人看着,就这么灰溜溜走了不好,容易被人看轻。
而且,有神农氏法相在身,萧何虽不主动惹事,却也有了不怕任何事情的底气。
“李相国说笑了,萧何手中并没有什么名剑,如何能参与论剑之事呢?不过刚刚看伏念与晓梦两位掌门玩水玩的很开心,那萧何也来试一试吧!”
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水花轻轻扰动,乃至剧烈翻涌,一只青色的水龙自湖面下钻出,鳞爪峥嵘,在柳树间飞舞,水滴落在柳叶上,柳叶更加青翠,一片片龙鳞在阳光下闪光,很是华丽。
而后,水龙散开,上千片龙鳞每一片都化作一只袖珍小龙,每一只袖珍小龙上又有上千片龙鳞在阳光下闪光。
小龙在空中肆意玩闹,追逐嬉戏,柳树里,亭台水榭间缠绕飘荡,好不快活。
而后,无数小龙化作一股股水流,重新汇聚成一条大龙,钻入水底,消失不见。
许久,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而萧何却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