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泽二十四大阵自然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完全看懂,并融入自己的武学中去的。
但是刘禾总觉得地泽二十四有一些问题。
地泽二十四对应的应该是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节气是对于春夏秋冬四季的详细阐述,若是以“春生,夏荣,秋枯,冬灭”为四种变化,那直接叫四季阵法好了,后来传承长老又加入了日夜变化,将变化多了一倍,画蛇添足,可笑至极。二十四节气已经是阐述天地自然变化的完美循环了,加入日夜变化,阵法是复杂了,循环也被破坏了。
稍一思索,天色已明,刘禾决定到紫兰轩放松一下心情,嗯,只是转化一下心情。
同一个包厢,同一个位置,早上的风光与正午全然不同,朝阳下的幽兰更为柔美深邃,斟一杯酒,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稍微加了点料。
刘禾觉得头有点重,晕晕乎乎的,跳舞的美眷悄然下去,走来一道大红色身影。正是赤练。
刘禾疑惑的问:“不知道刘某是哪里露了破绽,竟然被主人家发现了!”
赤练轻声开口,声音飘渺又带有丝丝危险:“紫兰轩重新开放一年有余,偏偏在昨天晚上出了小贼,听说贼人偷盗前一定先来踩点,当然要先在昨天的生面孔里寻找,而又听说,小贼偷盗后不管有没有成功,都会回到案发现场找找感觉,昨天生人今天又来的有五个,都被下了剧毒,一时三刻得不到解药就会毒发身亡,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来找的第一个就是正主。”
“农家刘禾,见过赤练姑娘,不知主人家能不能先解了其他几位仁兄的毒,对他们而言,真是无妄之灾,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赤练闻言,也不多说,链剑已然袭来,经过昨天晚上一夜的思考,刘禾决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先将《猿公剑法》练好,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长剑,便迎上了赤练链剑。
赤练本身剑法并不算高明,只是链剑极为变化多端,链剑在空中弯曲缠绕,如同一只蠢蠢欲动的毒蛇,在空中弯曲时,缓慢优雅,忽然袭来时,迅疾如惊雷,一动一静间,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刘禾挥剑格开链剑,链剑在刘禾身后弯曲,就要往刘禾脑后袭来,彷佛身后有眼睛一般,刘禾持剑一挡,便将链剑挡住,而后,脚下微一用力,向赤练本人袭去,持剑从右下方上刺,赤练手部微一用力,链剑回收,化作层层环形,将赤练周身笼罩,挡住刘禾的剑,而后剑尖化为蛇头,又向刘禾袭来。
刘禾等的便是现在,剑尖看似凶猛,实则经过六七个环形之后,赤练已经无法将气力直接投入剑尖,刘禾剑上气力稍减,速度变为极快,与剑尖缠斗同时,不给赤练解开剑环之机,几个回合后,赤练已显疲态,刘禾找准时机,全身内力灌注长剑,用力下劈,忽的,一只酒杯袭来,正撞上刘禾长剑着力点,长剑向外弯去,赤练趁机脱离战圈。
刘禾将长剑扔回墙上剑鞘,又回原处坐下,彷佛丝毫不担心身后的白发身影偷袭,因为对他而言,偷不偷袭结果都一样。
“主人家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啊,至少要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嘛!”
赤练在卫庄后面问道:“那你为何星夜在紫兰轩外窥探?”
刘禾不急不缓的说:“刘某自幼便仰慕韩国公子韩非,近日路过韩国,便进新郑城看看,听闻公子韩非无事时喜欢在紫兰轩静坐饮酒,便也来找找感觉,隔空凭吊,正巧赶上宵禁,你也知道,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越是宵禁,就越喜欢晚上出来,正好看到紫兰轩三楼灯火通明,便忍不住心痒,想来一观,还未靠近便被发现了,甚是遗憾!”
赤练还想说些什么,被卫庄挥手阻止,随后卫庄开口:“你说了这么多都没什么意义,不知今日你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换你的命?”
刘禾苦笑:“刘某手里筹码不多,不过主人家非要不可的话,有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或可与主人家分享。有一个小道消息讲,公子韩非死于阴阳家六魂恐咒。”
卫庄开口:“不够!”
刘禾接着说:“刘某几个月前,曾遇到阴阳家大司命,被施以六魂恐咒,侥幸在神农令相助下活了下来。六魂恐咒属阴阳家高阶咒印,练成者本就屈指可数,韩非无论是否死于六魂恐咒,如果主人家能让大司命开口,就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说完,便转身离开,卫庄也并未阻拦。
走在路上,刘禾觉得有哪里不对,昨夜在姬无夜将军府,曾闻到淡淡的火油气息,当时想的是三年前那场大火的残留,最近在紫兰轩也闻到淡淡火油气息,虽然有浓烈的胭脂气味遮掩,却还是依稀可辨气味来自中央喷泉。
下午回到客栈,刘禾差小二去紫兰轩买了最贵的酒,在客房桌上放着,也不喝。
第二日,路过紫兰轩,发现已经关门,说是主家要将紫兰轩卖出去,正在与人谈,里面的姑娘都给了笔钱遣散了。
第三日,城外忽的传来雷鸣之声,说是有叛逆将新郑城排水系统出口堵住了。
第三日晚上,万籁俱寂,从紫兰轩冒出一丝火光,紧接着便冲天而起,秦兵聚集救火。
一如三年前那场大火。
随后,火光如龙,在新郑城中街道上自由行进,连通了一个又一个高大的建筑,百姓纷纷夜中惊起,往城外而去,又一声炸响,城门碎裂,百姓奔涌而出。
而后,火光逐步蔓延了整个城市,只剩下城中心的韩王宫一片静寂,彷佛与世隔绝。
刘禾趁机出城,登上高山俯视新郑城,漫天的火光在城中绽放出一朵红莲,绝美而罪恶。红莲中心韩王宫彷佛漆黑的莲子,又好像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火光中燃烧的城市,冷寂的宫殿,像是在质问韩王安:“韩非死了,韩国亡了,你为何还活着?”
刘禾望着火光中的城市,久久不言,取出酒壶,倒满一杯。轻轻洒在地上。
第一杯,敬韩非子;
第二杯,敬紫女;
第三杯,敬弄玉;
第四杯,敬新郑城外无尽荒野上,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百姓;
剩下的,敬新郑城内,昏聩无能,醉生梦死的贵族。
酒壶摔下,撞碎在石头上。
刘禾转身,继续上路。
始皇帝二十一年,韩都城发生叛乱,秦王派兵平乱,趁机处死韩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