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栩忙将方才席间上发生的一切都过了遍,确定哪些骂骂咧咧的言辞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知沙先生哪句话触怒了将军?小的以后绝不照做就是了。”
包栩对江参打了个包票。
到这种时候,他大致也看出来了,江参若是真有杀他之意必定会不动声色,悄然为之,此时搞出如此排场,根本就是听了别人背后说他坏话,一时面子上过不去,拿他撒气罢了。
“那幕僚叫你‘尽忠职守’,‘不要辜负郡丞大人的信任’是什么意思?他派你到本将军身边来,是让你来监视本将军的!”
哎哟喂,这可真是您想多了。
“若是大人介意,属下日后不再与郡丞府的人来往就是了。只是属下担任功曹二十余载,侍奉过七位驻清河郡的统帅将领,还从没做过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将军若无真凭实据,切莫诬赖好人,白白让外人看笑话。”
侍着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毫不给江参留面子。
然而江参却没恼怒,他犹豫了片刻,甩手便将剑掷向房门,只听得门扉前传来一声闷哼,不久,那血色便然在了染红了这间雅间的房门。
包栩连忙跑出房门去查看。
之间一个黔头小厮被江参一剑穿透了胸腹,活活定死在了房门之上。而他死时双目大睁,耳朵贴在房门上,还保持着刚才“听墙角”的动作,简直是被抓了个现形。
幸好这间雅间设在五楼,远离众人视线之外。楼下纵情声色的人暂时还差觉不到楼上的血腥,仍然在为一曲曲靡靡之音,飘飘之物鼓掌喝彩。
“将军,您可真是……”
“英明神武是吗?那倒没有,只是从今往后谁要是还敢随便打本将军的注意,那他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手头都多少本钱!”
江参故意把后半句话说得十分大声。
隔壁房间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之后,纷纷跑出房门来探看,而那时,门上的尸体早已不知被谁搬走,只留下大片的血污,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楼下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之曲不知怎么忽然换成了《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那歌声如怨如喜,就像歌词中明明期待爱人许久的女子,见到爱人之后亲热的骂“你这混蛋”,而神色中俱是撒娇的意思。
包栩随江参下楼,才走到门前,只觉得背后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在看着他们。他正要回头之际,却被江参提醒道:“不要回头。”
“免得把人家姑娘看得不好意思。”
江参说完,脸上还扯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姑娘?什么姑娘?难道那个小厮不是郡丞大人的耳目?”
包栩十分不解。
被江参一剑贯穿的那个小厮正是郡丞大人府上的车前卒。那人跑到隔壁来听墙角,定然也是受了郡丞等人的指使,怎么现在又同什么姑娘扯上了关系?
“你不用管,跟上我就是。日后还有交手的机会。”
临走之前,江参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相信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定已经听见了。
若不出他所料,明早郡丞的人手会直接抬着人的尸体,到他府上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