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鸳身子已好的差不多，程砚安正打算带她去江南安养。两人在前厅围着碳火闲碎的聊着。
“哥，我想问问阿绥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程鸳说。
程砚安手颤了一下，“姜绥？”他没有意识到，听见她的名字时都会恍惚。
“是，我们去的不久，叫上阿绥一起，也算是一起游玩了。”
“还需征得她的同意才是。”程砚安眼中有什么跳动着，分不清是碳火的影子还是他的眼神闪烁。
“这是自然，午后，我便去问问阿绥。”
“好……”
冬日暖阳，于空中悬立，院中的残枝败柳看着有些碍眼。程鸳不爱打理这些，只待得春暖花开日，只是冬日难熬得很。
“砚安，程姑娘。”孟淮生一身玄衣，自远处而来。
“淮生。”
“五日之后，便可以出发。到姑苏之时，便住在我家别苑，那里难得清净，最适合疗养不过。”孟淮生说，他的眉目之间虽依旧冷峻，却是少了往日的戾气。
程鸳错愕地看着面前二人，原来是孟淮生找的船只和住处。哥哥竟然只字未提，她不想麻烦孟淮生，特别是在墙后听到那番话之后。程鸳对他更多的是抗拒感，她知道他的情意，她既对他无意，又怎能白白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她脸上不好驳了他的好意，只得行礼感谢。待他走了后，她告诉程砚安，她不愿去了……
“为何？”程砚安不解道，“因为这些是淮生所做？”
“是。”程鸳道。
“阿鸳不必心中有负担。淮生帮了我们，是情分，来日还是要还的。就此不论，但到江南疗养，对阿鸳身子百利而无一害。阿鸳暂且应下来，好不好？”
“哥哥，我不愿劳烦孟公子。”
“阿鸳，仅这一次听哥哥的，其他的我都可以顺应你的心意，可你的身子从非小事，阿鸳别怪哥哥擅作主张。”
“哥哥……”
“好了，阿鸳。”程砚安抚了抚她的鬓发。
“是。”程鸳良久才应，只是忧心如焚。她从不愿麻烦别人，更何况是他……
“如此，阿鸳还带姜姑娘一起吗？”程砚安垂垂眸子。
“既是孟公子帮的忙，我还是不要擅作主张了。”
“他会同意……你带姜姑娘的。”
程鸳点点头，“哥哥有些期待阿绥随行？”
“没有，若是姜姑娘一起去，阿鸳总归有个玩伴，能开心些。”
“原是如此，多谢哥哥。也替我谢过孟公子。”程鸳道，只是眉目间依旧盘旋忧虑。
程砚安看着她忧心的模样，微微蹙眉。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却别无他法。他只想让程鸳尽快好起来，仅是如此而已。
屋外洋洋洒洒飘起了雪，如幻如梦。程鸳淡淡出神，难道注定要与他有瓜葛。她明白哥哥和孟淮生一片苦心，只是打心底也不愿接受。以前哥哥都是尊重她的决定，只是如今牵扯到自己的身体，哥哥终不能再娇惯她了。
她撑伞去了姜府，白雪落在红色的油纸伞上，身后一串浅浅的脚印，迤逦至远处……
“阿鸳，你怎么来了？”姜绥笑盈盈道。
沈昭前脚刚走，姜绥被碳火烤的发昏，眯着眼睛，面前摆着书本，尽是沈昭要她背诵的。此刻的她，看到程鸳来找她，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
“身子可好些了？”姜绥拉着程鸳的手。两人一起坐下。
“有阿绥带去的点心，怎能不好？”
姜绥笑的开心：“阿鸳喜欢便好。”
“今日我来，是有一事。”
“嗯？阿鸳直言。”
“过几日，我去江南的姑苏城疗养。不知你可愿一同前去。”
“阿鸳是不是觉得路上孤苦，有我在，会开心许多。”姜绥笑道，眯眯眼睛，一脸得意。
“正是，我实在怕不见阿绥几日，我便有所郁郁。特来相邀，不知阿绥可否赏脸。”
姜绥虽想陪着程鸳一起，给她解解闷，却止不住想陪大嫂心切。
“阿鸳，我大嫂有身孕了，我想在家陪陪她。”姜绥难为情道。
“夫人有孕了？这是好事，既如此……”
程鸳话未毕，姜崇便来到了。
“姜大哥。”程鸳行礼道。
“程姑娘尽可带阿绥一同去，能解解闷也是好的。”姜崇道。
“大哥，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姜绥瘪瘪嘴。
“方才正欲进来，不小心听到些，二位莫怪。”姜崇笑道，“为兄私以为阿绥大可前去，有程姑娘带着，为兄和你大嫂实在放心。”姜崇认真的点点头。
“对啊，阿绥你看姜大哥都发话了。”程鸳在一旁笑得开心，看着姜绥。
姜绥一脸懵的看着姜崇，她总觉得大哥言外之意，是在赶自己走，好留给大哥大嫂清净。十四年兄妹情，也不过如此。……姜绥瘪瘪嘴。
“好，我去。”姜绥一下揽住程鸳的胳膊，“阿鸳，何时出发，何时归来？”
“五日后出发，小半月回来。虽是疗养，我却不愿意待许久。江南再好，在我心里也抵不过京都。”
“嗯嗯，好，这几日，我便收拾些行李。再让厨房做些阿鸳爱吃的，又放得住的糕点。”
“如此，谢谢阿绥了。”
“是我该谢谢阿鸳，能带我出去看看。省的在府里，还要看别人恩爱。”
姜崇：“……”
程鸳在一旁轻笑着。
“对了，你也不必担心无法听沈昭讲学了，他也一起去江南的，说不定还能碰上，想必江南美景配上深奥古义，阿绥能记得更深刻一些。”姜崇笑道。
姜绥：“……”
姜绥突然想起，沈昭邀约在前。自己拒绝了，此番又应了旁人。若是碰上，总归不好交代，不如早早坦白。可是沈昭明日起便准备去江南，不来讲学了。去江南之前，应该碰不了面了。
这可如何是好，姜绥摸摸脑袋。不如去了江南，若是遇见，好好解释一番。若是遇不见，就最好了，省的误会麻烦。姜绥点点头，就这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