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淡泊,轻轻缚在皎皎圆月之上。姜绥伸手用手比这月亮,月辉自手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光影流转间,仿若世间一切皆静谧起来。
“阿绥。”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唤声。
沈昭一身月白色的华衣,在那棵桂树之下轻轻歪头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姜绥恍惚以为是错觉,轻轻捏了自己一把。
“兄长?”姜绥起身奔向沈昭,“你怎么来了。”她笑得开心,长长地睫毛在月华之下,在脸上投出一道影子。
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倏忽沉下来了。沈昭觉得好笑:“谁让阿绥不高兴了。”
“兄长连声招呼都不打,一走几天。如今反倒问我。”姜绥赌气般的看向别处。
“嗯?姜崇没告知你?”
“什么?”
沈昭叉腰道:“这个姜崇。”他看了看眼前气鼓鼓的小阿绥,低头看着她的脸,“怎么,生气了,阿绥这是心系兄长了?”
“没有。”
“好了好了。”沈昭摸摸她的脑袋,“阿绥莫要生气了,那日我想来告诉你,我需去江南几日,祭拜先祖。姜崇说你去了程府,我便托他转告你。”
“当真?”
“当真。等姜崇在宫宴回来,看我不收拾他,竟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了,还让某人白白生了几天闷气。”
中秋宫里设宴,王侯将相,皆要携家眷入宫参宴。往日姜绥与程鸳为伴一起进宫,今年程鸳身子抱恙,无法前去。索性姜绥也寻了个缘由,一并不去了。
“兄长怎么今日便回来了?”
“午时便祭拜完了,留在那里多一日少一日也无碍,不如早早回来。再说了,我若是不回来,中秋佳节,留你一人,孤苦无依,本世子实在于心不忍。好歹有些师生情谊,谁让本世子心善。”
“兄长怎会知我一人?”
“猜的。”沈昭本来是留在江南,想明日一道回京都。想到今年程鸳抱恙,定是不去宫宴了,阿绥与那个程家小姐形影不离的,定也不去了。留她一人在偌大的姜府,她那样一个爱热闹的人,不得憋坏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沈昭拉着她出府上马。
“我们去哪啊这是?”两人在马上,姜绥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前胸,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心跳,也能闻道他身上淡淡的松香。若不是夜里,脸上的绯红早已一览无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昭在她耳后道,轻轻的热气,吹得她耳朵直痒。
少女的头发被风吹的几近要缠绕在沈昭的脖子上。沈昭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味道,焚香掺杂着花香,很特别,让人闻过便不会再忘记。沈昭不由得靠近一些,怀里的女子一抖,沈昭才回过神来,方才实在失礼。
月华流转,市井嘈杂。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仿若世间的味道只剩下他们彼此身上的香气,世间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
沈昭带她去了城楼之上,除了这里的看守,便只有皇室能来。
“兄长带我来这里作甚?”
“等会儿,你瞧哪里。”沈昭指着远方一处。
少顷,一簇烟火洋洋洒洒,继而越来越多的烟火点缀在茫茫天际。姜绥几近忘记呼吸,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场景,往日中秋,在宫里是见不到这样的烟火的。如今,绚丽的烟火衬在天幕间,几近遮掩了月轮的光芒。
城楼之下的行人皆驻足,望着那方景象。世间悲欢仿若已然消失,剩下的唯有这转瞬即逝的美好。
“喜欢吗?”沈昭侧头问看得入迷的姜绥。
“喜欢,我喜欢。”姜绥扭头看着他,“谢谢兄长,带我来这里,我竟不知烟火还能这样看。”
四目相望见,两人仿若看到了比烟火更要绚丽的东西……
“喜欢便好。”沈昭笑道,“若是喜欢,年年带阿绥来看。”
“兄长说的,不许耍赖。”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