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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似鹿

小粉抽出一封信,她被封面上的邮票吸引住了,那是一张印着粉色牡丹花的邮票。信封很久之前就已拆开,上面写着“梁老师收”。里面的信纸已微微泛黄,纸上的字认真、隽秀,小粉一看便猜到这是爸爸的学生写给他的。小粉展开信纸,慢慢读着:“……梁老师,场子上的电影已经开始了。可是,我并不关心今天放的什么电影,我只在人群之中寻找你的影子……”

“这是……这是什么信?爸爸的学生?这什么意思?”小粉看得稀里糊涂的。

“算了,看不懂!再找个看看……”小粉放下手里的信,找了个信封上署着男生名字的信看起来。

“……老师,我一直记得您把我写的那篇作文寄到了报社,竟然被发表了!那是我第一次拿到稿费……我特别感激您!……”

“嗯,这也是爸爸的学生,他一定是个好学生。”小粉收好了信,把它们放整齐。还有好多信件小粉也没兴趣看下去了,那么长的一封信,要看好久!旁边的一堆证书都是爸爸的,小粉随手翻了几个,爸爸果然很厉害!

证书下面还有一沓作文纸,小粉扒开来一看,纸张看起来已有些年岁了,纸上的字密密麻麻,细致认真。爸爸把它们一张一张地整理好,叠放得整整齐齐。小粉把它们恢复了原样,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小粉又把抽屉里扫了一遍,边上有几把钥匙,妈妈有时候会打开这个抽屉取出这些钥匙来开一些柜子,柜子里放的都是家里的“宝贝”!

抽屉探索完毕,梁小粉跪在地上,两手托着抽屉两边用力地把抽屉往里推移,快推到里面了,再把两只小手放在最外面的抽屉面板上,屁股往后一压,手臂撑直,咬牙往里一撑,“突”地一声,这个抽屉算是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梁小粉松了口气,今天她偷看了爸爸的“秘密”!总算把作案现场恢复了,小粉心里的慌乱缓解了一些。

昨天看到的那些,今天看到的这些,妈妈知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妈妈呢?

梁小粉坐在地上发呆,不时用手揉揉脑袋。

“小粉!你坐地上干嘛?”妈妈换了货回来了,她把一大袋半成品毛线衫扛到房间里,却见小粉呆坐在地上,看着抽屉。

“妈妈!你回来了!”小粉赶忙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前搂住妈妈的脖子,说道:“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秘密?我家小粉有小秘密啦?”妈妈放下袋子,笑眯眯地抱住小粉,妈妈已不怎么抱得动她了,只是略略地把小粉抱离了地,很快又放下了。

“什么秘密呀?说给妈妈听听!”妈妈蹲下来整理袋子里的衣服。小粉站在一边,双手叉着腰,气呼呼地说:“妈妈,昨天爸爸带我去公园玩,还有一个阿姨也去了!”

“哦!”妈妈抬起头,直起身子坐到旁边的木凳上,“然后呢?怎么了?”

“没怎么,就一起走路,那阿姨可漂亮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妈妈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她起身离开凳子,继续整理毛线衫,把领子和袖子都摆到另一边去了。

“还有,那个抽屉里有奇怪的信!”小粉的小手直直地指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上的抽屉。

妈妈斜眼看了一下抽屉,抬头看了看小粉。

“你打开了?有没有夹到手?很重的!”

“我……我……没有……夹到。”小粉害怕妈妈责怪她,一时语塞。

“小粉,来。”妈妈理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把小粉拉到身边,一起坐在木凳子上,“你爸爸昨天告诉我他要去见个阿姨了,是他的同学。这次人家到临州来办事,正好来看看你爸爸。”妈妈摸了摸小粉的头发,“你爸爸的那些信,放在里面好多年了,妈妈没有看过,也不想去看,那是爸爸的事儿,他也大概和我说过。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随他吧!反正抽屉没锁,什么时候,妈妈像你这般好奇了,我也坐在地上打开看看啊!”妈妈笑了,轻轻在小粉屁股上拍了两下。

“我,妈妈……我,就是想看看嘛!”小粉的小脸被窗户边飘进来的晚霞映红了。

“妈妈,我来帮你整理!”小粉蹲下身来把袋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扒。

“好了,好了,不要你动,你去看你的书!”妈妈一脸微笑,轻声责怪着小粉,但并没驱得走她,只得随她摆弄了。

谢却海棠飞尽絮,绿阴幽草胜花时,每到初夏,梁小粉都喜欢光着脚丫子乱跑,踩在暖和和的水泥地面上,脚丫子利索的很。

刚跑出院子,小粉“哎呀”大叫一声,蹲了下去。

在一旁劈木头的爷爷赶紧放下手里的斧头,来看小粉。

小粉蹲坐在地上,她的右脚踩到了个锋利物,疼得两手扶着脚,大叫起来:“妈呀!疼啊!爷爷……”

爷爷一看,脸吓得煞白,两手抖抖索索地扶起小粉的右脚,扳过来一看,连忙安慰小粉:“没事,没事啊!扎得浅,别动,别动啊,小粉!”

小粉看了一眼脚底,一根小小的黑钉子,尖头部分扎进脚里了。梁小粉看着露在外面的一大截钉子,吓得嘴唇发紫,不敢再看那脚了!

爷爷赶紧抱起小粉,往丁香村的丁四家跑去,他是这附近唯一的医生。

爷爷头上冒着汗,眼里噙着泪。一路怀抱着小粉,气喘吁吁地到了丁医生家。

“丁四啊!快,快帮我孩子看看!”爷爷大声朝门内喊道。

丁医生就在靠着门口的房间里,里面有几个病人正在看病。他听到喊声立刻走出来,张望一番。

“快进来,把孩子先放下来!”丁医生把爷爷引进房间。

爷爷把小粉放到椅子里,丁医生用手扶住小粉的脚,又仔细看了两眼,说道:“不碍事!”

爷爷长吁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子。

“怎么弄的?”丁医生看着小粉问道。

“我,我跑的时候,踩到了……”

“你这孩子,出门跑路要穿鞋子啊!”丁医生摇了摇头,“我来帮你把钉子拿出来,有一点点疼。”

“嗯……”小粉咬着嘴角,点点头,“啊!”

一个不留意,丁医生已经把钉子取出来了,是有一点疼。看到丁医生手中钳子上夹着一个钉子,再看看自己脚下渗出了一点血,小粉倒不觉得疼了。

“好了?”爷爷一看钉子取出来了,高兴地凑过来问。

“大爷,还没有,我要给孩子把伤口消毒,还要给她打针。”

“打针!”小粉一听,头上开始冒汗,“为什么还要打针啊?”

“你这孩子!防止得破伤风!不打针,要是伤口感染了,你的小命就没了!会死人的!”丁医生去准备消毒包扎的物品。

“啊!我会死……”小粉心中一阵抽搐,她揪着衣服,瘪着嘴,不敢吱声,“我不想死……”

丁医生给梁小粉把伤口消毒,脚底凉凉的,小粉又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脚连着身子抖了一下。

“我可不可以……不打针啊?”小粉吸了口气,向丁医生提起了建议。

丁医生没听见似的,转身去拿针管和药。小粉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孩子,这针要打啊!马虎不得!”旁边的病人一脸关切地叮嘱小粉。

梁小粉望着爷爷,爷爷正一脸虔诚地望着丁医生,旁人一说,他连连点头。小粉唯一的希望也没指望了,只好乖乖地褪下裤子把半个小屁股露出来,给医生扎了一针。

“啊……呜……”

为了好好活着,最怕打针的梁小粉也要屈服。

打完针,丁医生指着小粉包扎好的脚,关照她这两个星期不要乱跑,小粉连连点头答应。

爷爷抱着小粉慢慢往家走去,路上连连称赞:“这个丁四,人还真好!看个病也不收几个钱,看得又好,难怪这附近的人都认他看病。”

“爷爷,这个丁医生真的很厉害吗?”

“嗯,厉害!小粉长大也当个医生给人看病,多厉害哦!”爷爷望着怀里若有所思的小粉,满眼的慈爱!

“爷爷,我怕……”小粉想着那针管,不寒而栗。

路过海棠船厂,耳边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噪声,小粉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你现在还小呢!长大就不怕了!”说着说着,爷爷突然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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