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要不打个电话给你同事,你一个人离开我们也不放心。”
一旁坐着的男警官仰着椅子伸头说话,被女警官瞪了一眼又讪讪地低头坐回去。
女警官收回视线,轻声安抚:“别紧张,先前给我们报警的是你朋友吗?能联系到她吗?”
南希点头又摇头,突然苦笑:“我没记住她的电话。”顿了顿,她又问:“可以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可以。”女警官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南希心里的那串数字尤其清晰,但每敲一个数字都要停顿几秒,迟疑又含着一丝丝期待。她嘴唇咬着指尖,手机里的嘟嘟声响的她心脏发紧。
“你好,哪位?”
耳畔的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刚醒来带着磁性又有些冷淡,南希心跳加速,直接呆愣住。
“你好?”声音骤然压低,无人回应已经含着一丝怒气。
南希吸口气,磕巴回复:“穆,穆总,是我。”
“南希?”穆易鸣从床上坐起,换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把灯光调亮。声音软了几分:“南希,怎么了?”
南希咬唇,犹豫了几秒开口请求:“穆总,能麻烦你来趟警局吗?需要带上身份证。”
***
半个小时后。
一辆豪车骤然停在警局门口,车还没停稳,后边冲下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步履匆忙,只是右脚……有点坡。
本来,穆易鸣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半小时前接到南希的电话一时情急,没开灯就往下跑,楼梯黑暗不小心扭了脚滚下来。
来不及处理伤口,他忍着痛赶来警局。
凌晨两点,天空变得浅蓝朦胧发亮,警局灯火通明,穆易鸣一进去就见到小姑娘垂头丧气的坐着,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睛里压着泪。
心脏抽痛几下,他目无旁人般走过去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搂住。闭了闭眼睛,轻声问:“痛不痛?”
南希因为这一句眼泪猝然流下,压着喉咙涌上来委屈的哭腔,在他臂弯宽阔,胸膛温暖的怀里摇头。
旁边轻咳声打断两人的温情,穆易鸣骤然醒悟,松开怀里的人。见她凌乱头发下藏着湿润的瓷白脸蛋,眼睛被眼泪冲洗的发亮,下巴处还沾着干掉的泥块,衣服更加脏污,整个人可怜又落魄。
穆易鸣忍住把她再拥入怀里的冲动,看向那边几个警察,声音结冰:“处理相关事的警员是谁?”
先前那个女警官离这个男人最近,被他那张骤然变冷的脸吓了一跳,忍不住哆嗦着肩膀。
她不常上网,所以不知道眼前人就是前几日暴打渣男的鸣项总裁,只觉得这男人虽穿着灰色丝绸睡衣,但气势仍然逼人。
南希肩膀抖了一下,被身边男人突然沉下来的声音吓到,他的声音明显是带着怒气的。
穆易鸣眼睛扫了一圈,见几个警员低着头不说话,下巴微抬,气笑了:“都不说?行,打电话给顾局。”
此话一出,几个警员骤然抬头,眼睛里不可置信。这么点小事就要惊动局长?还是凌晨两点钟?
“这位先生,局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如果你是这位姑娘的家属,现在就可以签字带人离开。如果不是,”年龄稍大点的男警官顿了顿,语调下沉,声音严厉:“如果不是,请你马上离开,警局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南希有点震惊的看着那个警官,虽然他是公事公办,可她极不喜欢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轻蔑,轻拽着身旁男人的袖口,有点生气:“穆总,我们走。”
穆总!
先前小姑娘躲在门边打电话,她只听到含糊的两个字,没想到竟然是“穆总”!如果说南城还有别的穆姓总裁还好,只要千万别是那位啊。
如果苏觅在场,她可能会嫣然一笑,诚实地告诉她:“好巧哦,南城只有一位穆姓总裁呢,更巧的是这位就是你心里最怕的那位呢。”
女警官为什么恐惧那位,其一是忌惮那位惹不起的身份地位,单只小小南城的一个鸣项总裁就让人望尘莫及,更别说省部那个权势通天的穆式豪门,一家子姓穆的霸占了各个领域的鳌头,几乎掌握了所有的生产线,垄断了整个市场,所有相关生意人都得仰仗这一家子鼻息生活。
若是在古代,穆家掌门人穆老爷子那就是万人敬仰的皇帝,下面的子孙后代就是血统尊贵的皇亲贵胄。穆易鸣作为他孙子辈最受疼宠的那个,以后便是要继承这穆式庞大的家族企业的。
更何况穆老爷子早就放话,只要穆易鸣能把鸣项这个项目做好,整个穆式企业欢迎他回家。
老爷子当年开玩笑,说自己坐了那把椅子坐太久腰酸背痛,就等年轻有才能的小辈继任,这话明面是说给众人听的,表面上让年轻小辈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实则呢?你再有本事也无用,人家那是宠着小孙子拿你们这些人当自家孙子练手的工具呢。
其二,当年鸣项发展太快,遭人嫉妒。有人暗中雇人暗杀穆易鸣,那一晚……
就算过去这么长时间,她还是胆战心惊。
那一晚,是她接到的报警,也是她唯一一个见过报警时最镇定甚至冷漠的报案人。他只说了“香山公园,发生枪杀案。”
她听的差点报警,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警察,又着急忙慌找同事出警。在电话里不断重复“枪杀”二字。
南城管理还算妥当,居民生活也算和谐。一年到头偶尔会发生几列严重的犯罪,但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男性强/奸案。
“枪杀”这两个字他们只听说过,也是自南城警署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她是激动多于紧张,兴奋多于恐惧。
等他们持枪全副武装的赶到现场,她先前的所有好坏情绪全部归于恐惧。那个场景简直是人间地狱!她当时直接捂着嘴巴跑到路边吐了,现在鼻尖仿佛还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道路中间横七竖八躺着成年男人的尸体,死壮惨烈,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尸体。法医当场简单验尸,初步推测肢体是被人强行拧断的,此人力气大的惊人。
现场地面上散落许多弹壳,有几具残尸手里还握着枪。她当时冷汗直冒,吓得腿肚子发抖。这么多持枪杀手,竟然全部被杀,那个人是来自地狱凶残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