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痴迷,多少次为你泪流成殇?
忽然有一道白光打到了白术的手上,叫他停止了回忆,低头看去,她眉心出现了一枚九瓣花朵的印记,那印记散发着圣洁的光,笼罩在秋月身周,叫他靠近不得。
他眼睛里的杀戮如潮水般褪去,他看着秋月脖颈上深深的伤,愣了一瞬。
一旁高热,神志不清的男子也受到了些微弱的光的照耀,清醒了些。他艰难地动了动眼睛,上下大量了白术一下,明明是很惊异地,却落得一个有气无力的语调:“白术?你不是死了吗。”
“……”
白术这才看向那个一直被忽略的人,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记得他名字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一干二净了。忽然之间被唤起名字,倒生出了几分怀念来。
那人虚弱地靠在墙上,要死不死的样子,他显然是想很提起些精神的,却实在没有力气,只恹恹地说着“倒也是,我这副模样,也怪不得你认不出我来。”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我现在这幅模样,倒是辜负了这名字。”
白术瞳孔骤然一缩“顾流深!”
男子点了点头,虚弱地笑起来“是我。倒是没想到,我最后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会被你看到。倒显得,我输了一着。”
白术不屑地撩了一下刘海,看着斗了大半辈子的人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眯眼邪笑着:“不是你输了一着,你什么时候赢过我?”
“是吗?”顾流深不愿与他多争辩,眼神在秋月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
“不过,真是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的存在。”他轻轻慢慢地说着,明明是将死之人有气无力的调调,却又带着极致的危险。
白术眼底流过深深的谨慎,他滴水不漏地笑了笑:“顾狐狸,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亏你还是建元四公子之一呢,也不想想,我这幅模样,能做的了什么?我不过是想求你一件事罢了。”
“谁不知道你顾流深狡诈如狐?你求我,呵,鬼才相信。”
“对啊,鬼才相信。”
顾流深淡淡接着话,浑浊黯淡的双眼里,有一丝精明闪过。
“小雀儿啊,你还是不乖呢。”
他淡淡垂眸,看着白术气急败坏地移过来,掐住他的脖子,没有丝毫慌乱。
白术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再叫一遍试试!”
“好啊。”
“小雀儿。”
“小雀儿”
“小雀儿小雀儿小雀儿……”
顾流深叫的不亦乐乎,兴致勃勃地看着白术神色越来越差。
“你看,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你这么弄死我,我还能少遭些罪。你这么做,不划算啊不划算。”
“哼!”白术松开了他的脖子,眼神一闪,将那地上的孩子提溜起来“你不在乎你的命,那他的呢?”
顾流深眼神微变,最后又轻笑起来:“果然是不行了,现在,都能被你抓着把柄了。”
“这样吧,你看,炎国也灭了,我们现在也不是敌人,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陪我聊聊天如何?”
白术嗤笑一声,把那孩子丢在地上。
“和你聊天?我怕自己的家底都被你骗出来,不过……”他话音一转“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陪你聊聊。”
顾流深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倒也是无情。好歹曾经同门过呢。”
“不过,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认识我的人呢。我还以为,我会这样没名没姓地死去。后来人发现了我的骸骨,也不会想到我会是那曾经的建元四公子之一。”
白术眸光微闪,显然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功名半生,最后却也暴尸荒野。
他转头看了看秋月,眼神复杂。
顾流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目光一凝。
“想当年啊,我们都是指点江山,潇洒恣意的人。陆霜宇不喜权谋,每天琢磨怎么逗弄人。你每天钻研兵法与用人之术,而我,每天放酒纵歌……那个时候的我们可真是快活极了。只除了……那个一直压我们一头的人。”
“后来啊,你一心复仇,心里又住着她,而我呢,为报恩情一心谋划。阿宇啊,也有了喜欢的人。”
“我们三个师兄弟,最终走向陌路殊途。”
白术也感伤起来,眼眸中满是忧伤的墨蓝“是啊。那个时候的我们……”他顿了顿,看向顾流深“守护一个注定要覆灭的国家,值得吗?”
“那么,你呢?守护一个注定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白术看了看秋月,目光落在她温柔美丽的容颜上。
“大概是……值得的。”
“你呢?就算是炎国覆灭,以你的能耐,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先问你个问题。如果,是她死了,魂魄都找不到的那种,你会怎么样呢?”
白术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我明白了。”
总是有,比生命都重要的东西的。
“我要死啦,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去守护炎国。不负苍的知遇之恩。只是,这个孩子,他很可怜。”
顾流深长叹一声,蜡黄枯瘦的面容上流露出心疼来:“这个小家伙的父母死在了战火中,他一直流浪着。
后来我只是偶然帮了他一下,他就一直追随我。在炎国国破,奚流苍纵火自焚后,我也欲陪炎国而去。是他冒死救了我,然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至今。”
“那时候,我已经是个残废,他一个小孩子,也抢不到什么食物……”
“我这一生也算完满,只是不想让这小孩儿在这乱世中流离。我知道,你有办法。”
“你是个傻子。嘘,不要反驳。你从来不会算计人心。你只会断掉所有的路,逼着人往你想的方向走。
建元四公子,我们师兄弟三个不分优劣,各有千秋,却唯独那个人压了我们一头。可,如果只论谋算人心,他也只能甘拜下风。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你?”
白术眼神一怔,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顾流深闭了闭眼,脸上生气少了几分:“你好好想想吧,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白术犹豫了一瞬,多年与他相斗,他深知这个人的城府有多深。哪怕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也不能保证他没有使什么诈。
可是,真的,很心动啊。
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自己……
真的可能吗?
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想听顾流深说了什么。
只见顾流深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悄悄地在他耳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