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家伙跑来和他打了一架,小小的一个,倒是凶的很,张牙舞爪的,把自己心里的怯弱小心藏好。
后来,因为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竹简,自己被父王责罚了。
那小家伙后来虽然仍旧对他存以恶意,但却时不时帮助他。他轻轻的笑了笑,回忆起澹台律张牙舞爪的模样,眼里溢满温柔。
那个小家伙,是个别扭可爱的人呢。
正想着,奚箬兰追了过来,歪头看了看奚流苍,说:“兄长,我要他!”小小的姑娘脸上只是单纯的占有,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也不明白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她有些怕冷,这个暖炉香香软软的,比平日里抱着的那些舒服多了。
奚流苍冷下脸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胡闹!这是淮国的景德太子,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他严厉的盯着小姑娘,试图让她明白道理。
但是,显而易见地,小姑娘并不买他的账。
奚箬兰撇了撇嘴,上上下下打量澹台衡一遍,颇为不屑的说:“不就是一个质子嘛,父王那么宠我,他肯定答应的。”
听了这话,澹台衡有一瞬间的尴尬,却又温和的笑了,童言无忌。他本来也只是一个被送来当做抵押的玩意罢了。
小孩子,看的总是透。
只是心中,总免不了有些难过。
奚流苍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扇子就去敲她的脑袋。澹台衡看着小姑娘粉雕玉琢的样子,心里想到了那个燕陵的小家伙。
她比他小几岁,也不像他那般乖戾,带了些一点儿骄纵,小小软软的一团,惹人心疼。
奚流苍怒着,扇骨合在一起,带出一阵风。
澹台衡怕她疼了,伸出手挡着,扇子是铁木做的,合在一起,本来以为会是很疼的,打上去,却只像是挠痒痒般,没什么太大感觉。
他愣了愣,却忽然明白,奚流苍是她的哥哥,怎么可能会重罚他。
哪怕这件事如果自己在意了,会再次引起征战。
这就是亲情啊,可惜他没有。不过是将竹简摔散了,他的父亲,那个所谓的和善的君王,差点要了他的命。
心里苦涩着,却不由得想着那个远在燕陵的小家伙,只希望,他可以成长吧。
兄长,护不了你了。
奚箬兰真的去求了炎王,他和奚流苍在外面等着,奚流苍很中矩的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歉意:“方才,是我冒犯了,我只是想要教训自家小妹。”
澹台衡摆了摆手,也客气的回着:“公子苍,你太客气了,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去拦的。”
“是我的错”,奚流苍很认真地回答,没有半分疏漏,却只让人觉得过分严肃,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打乱自己的节奏。
仿佛只有那个顽劣的小姑娘才可以撼动他的一点心绪。
奚箬兰很快出来,她整个人都是雀跃着的,出来时,还俏皮的转过身对御书房里的人说:“谢谢父王,父王再见!”
说完,她蹬蹬蹬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辰在其中闪烁。
“唔,父王说,既然我不喜欢那些夫子,不如就叫你来教我,以后,你就是我宫里的人啦!”她扑到澹台衡的身上,小脸在他胸口乱蹭,感受着他温暖而又硬实的胸膛。
叫一国太子去给一个公主当老师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在奚箬兰身上,不合规矩的事情还少了吗?
况且,奚箬兰也不是想要他教自己什么,所谓老师,不过是让他留下来的一个名头罢了。
炎王没有给澹台衡赐下府邸,因为是箬兰想要他陪着。箬兰一个人住在正宫,其他的仆人都住在偏房,她想着他与那些仆人差不多,就随意给他在那里安排了房间。
晚上箬兰却不肯放他回去,生拖硬拽着把他拖到了自己的床上。
澹台衡自然是不肯,但是小姑娘死死的扒在他的身上,强行把她弄下来,他害怕会伤到她。只好无奈的被她拖上床。
他怎么能让这么小的一只小姑娘受伤呢?可是……
他犹豫着,又想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上了床,小姑娘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好暖和啊,还带着浅浅的香气。
她喜欢这个暖炉。
在小姑娘的心里澹台衡对她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暖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却不是这样子了。
澹台衡天天留宿在她的正宫里,但是却住在仆人在的偏旁里,在那些仆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得主人宠的面首罢了。
奚若兰虽然很受炎王宠爱,但是她毕竟没有母妃,又一个人住在这宫里,难免对这些仆人失了管教。
平日里对但他对奚箬兰还不显什么,但是澹台衡来了之后,他们难免觉得很不平衡,想着他得奚箬兰的宠,肯定受了不少好处。
澹台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反而,南北两地交战许久,他是南人,更被这宫里的人针对些。
这些仆人暗地里想要从他手里分得些油水,可是澹台衡能有什么油水?奚箬兰哪里懂这些,她只是每天把他叫去当自己的暖炉罢了。
自然而然的,他被仆人排挤了。
这一天,他被折腾地淋了一身水,衣服也被丢掉了,宫里也没有人帮他,奚流苍也不在皇宫里住着,实在没有办法,他去找了奚箬兰。
他是不想让这小姑娘去明白这些人心的阴暗的,她被人宠着,护着,单纯不谙世事。和他这种自小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截然不同。
他怎么愿意让这样一个白雪般纯净无暇的女孩儿去知道这些呢?她可以被人护着,和和满满的过完一生。
犹豫许久,他想着,只是去找她帮忙弄一件衣服,以她干净单纯的性子,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去了正宫,他四处找着小姑娘,却怎么也找不到。正在慌乱之时,小姑娘的声音突然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你在找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她的声音里带着沉郁。
他找到她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小姑娘双手抱着膝盖蹲在柜子和墙的角落,面前是许多纸团子。
纸团子上面沾了墨,澹台衡捡一个起来,看见上面是一个个的字。
写字的人是很用心的,看得出来,每一个字都有细细琢磨的痕迹。只是却仍旧是歪歪扭扭的。
小姑娘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亮却带着一丝丝的忧郁。
他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