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中,有一阵清脆的钟鸣。在这钟鸣过后,竟然是姐姐的身影,只是姐姐却和他不说话,只是满面哀戚之色。安献想问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用力的去抓住姐姐的手,可是无论他怎样的用力却始终抓不住姐姐。姐姐的身影虚无缥缈,渐渐离去。
“姐姐,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啊?……”他奋力的呼喊着姐姐。
“喂!醒醒,醒醒!”耳畔一个人同样的在高声叫喊着。
安献猛的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睡榻边的灰衫少年。这少年细眉窄眼,年纪看上去比他大着几岁,此刻正眯着眼睛瞅他。安献立刻爬起来,警觉的拿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宽敞的屋子四壁光滑异常,也不知是什么木料所制。自己正坐在一个长长的通榻之上,榻上并排放着一些叠的齐整的被褥和木枕。榻的对面依墙而立着一排木柜。屋子正中的苇席上摆放着较大的木方桌,桌上有盏陶壶和若干杯子,还有一个陶碗孤零零摆在那里。屋子虽大陈设倒是简单。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叫黄源,这里便是南剑山喽。”灰衫少年眯着眼接道,“你是昨晚被阿墨师兄带回来的。”
安献恍然大悟道:“我的姐姐呢?你们可是寻到她了?”
灰衫少年黄源皱了皱眉头道:“姐姐?哪里来的姐姐?我只瞧见阿陌师兄将你一人带回来的。”
安献急道:“那我要去寻我的姐姐。”说完就强撑着要下来,但是身子却不听使唤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黄源一把扶住他道:“你着急也是无用,还是先喝了这碗粥吧,否则哪有力气去找你的姐姐啊?”黄源说罢将方桌上那碗粥递过来,安献确实也是饿极了,端起来没几下就咽进肚去,缓了缓身上才稍微有了力气。
“黄师兄,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找姐姐了吧?”
灰衫少年一摆手道:“不行,你先把行装换了再说。”他走到那排木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套衣服和鞋子,又道:“瞧见没?这左首第二格的柜子往后就是你的了。”
安献诧异道:“留给我的?难不成要把我绑在这里?”
黄源嘴巴一撇道:“谁稀罕要绑你了?这南剑山的地盘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来的。我也不知你到底是何来头,没有通过孙乾师傅的批准,就被阿墨师兄私下带了过来。”他将行装放在榻上,一努嘴道:“呐,快换上。”
安献将衣服换好道:“黄师兄,快些带我去找姐姐吧。”
黄源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姐姐在哪里。不过兴许小师姐会知道。”
“小师姐又是谁?你快点带我去见她。”安献有些心急。
黄源瞪他一眼道:“你急些什么?我可有言在先,一会儿见到小师姐你千万不敢正眼瞧她,只许低着头。”
“为什么?难道她是怕被人瞧吗?”
“你乖乖听我的话准保没错,小师姐可是你这等身份可以随便瞧的!南剑山向来是门规森严,你若是犯下门规可是要斩断一只手臂的!”
“那我都听你的,不瞧她便是。”
黄源得意的笑了笑,昂首前面带路道:“随我来吧。”
安献听命于他,恭敬的跟着。二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不大工夫便来到一座屋前。
黄源道:“你自己进去问问,千万记得要把脑袋低下来。”
安献不敢大意急忙将头低下,走到门前伸手扣门道:“屋里头可有人在吗?”
他正兀自敲着,门打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条缝。一个女子探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定睛一瞅,紧接着“唉呀”惊叫一声,立时将门掩了。安献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几步,拿眼四下一瞟,却不见了黄源。
他正不知所措,却不知打哪里冒出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胖丫头来,见到安献立时奔过来扯住他胸前衣襟喝道:“好个野小子嘞,你胆可真够肥的!姑娘我刚上了茅房一趟,你就趁机溜了进来。也不长眼瞅瞅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擅自闯入!”她边骂边用手朝门楣上的匾一指,接着骂道:“天杀的小贼!睁大你的狗眼可瞧仔细了!”
安献还未及细瞅,胖丫头便伸手掴他一巴掌。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踉跄倒退几步,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脸,冲那门匾一瞧,上面写了三个字“汤清池”。小时候姐姐曾教过他习文识字,虽然学的不多,倒也还晓得这里是个沐浴的地方。顿时,他明白了一切,那黄源将自己引入至此,分明是戏耍于他,哪里是为找姐姐来着?
难怪姐姐对他曾经告诫过,世上人心叵测,千万不要轻易的去相信别人。
“喂!小淫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哪?姐姐我问你,你跑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胖丫头生怕他一时溜掉无法交差,上前便扯住了他一条胳臂。
安献任她摆布却也不吭一声,胖丫头还欲再是打骂,屋门这会儿打开了,有人呵斥道:“住手!”
但见十几个白衣女子从里面陆续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女子站出来道:“胖丫头,我看他面相生疏得很,大概不是存着坏心有意为之吧。兴许也真是不识得路,才误闯误撞走进来的呢。”
那胖丫头作个辑道:“大师姐,咱南剑山别说师徒子弟了,就光是打杂的男男女女也要有好几百号人,你可是都能见着了?”
白衣女子一时被噎的无话,倒不知怎的回答。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年约十四五上下的姑娘。这姑娘也是白衫白鞋,同众女子一般装束。可这姑娘生得是肤赛白雪,发如青黛。柳叶弯眉下明眸含星,樱桃红嘴中轻启皓齿,但闻声若莺啼婉转道:“胖丫头,我见他岁数不大可就饶他一回吧。再说众姐妹谁也没有损失什么。”
那胖丫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白衣姑娘却抢先开口道:“你在我们沐浴之时出了差子,按理当罚。今天你且给他留个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了个面子,你瞧我说的可是在理?”那胖丫头唯唯诺诺哪还敢反驳,连忙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