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奴听罢他的遭遇,潸然落泪的喃声道:“难怪你不肯喝下这碗孟婆汤,你是害怕失去了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更害怕找寻不到你的姐姐。”
窦蛟抹去泪痕道:“玉姐姐,你肯帮我吗?”
玉青奴道:“我又如何帮你?”
窦蛟道:“你是阳世之人,正好可以带我离开此地。只要我将魂魄附在你的灵器上,你就可以带我出去了。”
玉青奴疑惑道:“我又哪里来的灵器?”
窦蛟道:“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吗?你腰间所缠之物就是个上好的灵器呢。我能够瞧得出来,那鞭子是由龙蛟的筋皮编制而成,所以当中才会暗藏游龙蛇蛟之灵气。”
玉青奴道:“这鞭子乃是师傅临终所赐,我可并不晓得它是什么兽筋兽皮所制,今日听你此说方才明白。”
二人刚说这里,陡然听到孟婆的声音自屋内传来道:“丫头,你进来吧。”
那窦蛟心慌之下,立时将魂魄潜入到她随身的鞭子里。玉青奴镇定神色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孟婆立在榻前微笑着道:“丫头,难得你倒不怕那些死人的鬼魂灵魄,这阵子可委屈你啦。”
玉青奴瞧了南无晏一眼,见他呼吸顺畅脸色已是好转,心下高兴便道:“是我应当多谢婆婆援手搭救才是,又何来的委屈?”
孟婆怅然叹道:“唉,你这丫头艺高胆大,当真是可惜了……”
玉青奴纳罕道:“婆婆何要如此说?”
孟婆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丫头你也别介意,只当我是老了怜惜你才冒出来的混话吧。”
这时候南无晏却已醒转,他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瞧见玉青奴正和一个陌生的婆子私下叨咕着什么,便喊了声道:“青奴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青奴见他醒来心中关切,急忙跑到跟前道:“南公子,你身子可好些了吗?”
南无晏立起身来略显焦急的道:“我身上的伤现已无碍。只是咱们到底身在何处?我父亲还有大家伙他们的人又在哪里呢?”
玉青奴遂放了心,嗔怪他道:“你自己都命悬一线,却还有闲心要去管旁人?实话告诉你吧,如若不是这位孟婆婆肯援手相救,只怕你有一百条命也早就没了。”
南无晏闻言冲着那孟婆倒地就是一拜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小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如有来生定当衔草以报!”
孟婆紧忙扶他起来道:“公子也甚是礼多,老身此生渡人无数却从来不图什么回报,公子大可不必介怀。”她说罢又看了他二人一眼道,“现今公子的伤老身已是治好,咱们缘尽于此,也该是你们离开此地的时候了,日后早晚必有相见之时。”
孟婆说到这伸指一点,屋子里顿时腾出一团黑色的雾圈,孟婆作送客状道:“二位请便。”
两人也不好再是久留,遂告辞之后这才离去。踏出那雾圈登时眼前一亮,竟然已是清晨,二人所在之地恰是南剑山脚下。玉青奴只听身后传来孟婆幽幽的叹息声道:“三生石上前注定,奈何桥头奈若何?……”
玉青奴心中不知为何却倏然一紧,胸口隐隐作痛起来。她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黛眉紧蹙。南无晏只是心中惊喜并未察觉她有何异样,他伸手冲山腰一指道:“青奴姑娘你瞧,那里便是南剑山庄了!好生奇怪?那婆婆不知是何方神仙,竟然晓得我是住在这里。”
玉青奴这会儿心口却又不怎么疼了,忙笑了笑回道:“这地府的孟婆婆当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南无晏愕然道:“你说什么?那婆婆莫非就是地府门中的孟婆吗?可她又为何要施手救我呢?”
玉青奴便将事情来由对他大概叙述了一遍,南无晏这才心中释然道:“原由却是如此。”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青奴姑娘既然人都来了,便就在我家中多盘桓几日也好。”
玉青奴赧然笑笑道:“全凭公子做主好啦。”
南无晏前面引路,二人不多时已到了山庄跟前。
庄里的门人见他回来,立时有人跑去向夫人通禀。玉青奴只瞧这山庄甚是气派,朱色大门顶悬着黑匾,上书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南剑山庄”。沿路走来皆是碎石铺就羊肠小道,周遭绿柳低垂花团锦簇,各处庭院房屋错落有序,另有曲径回廊小桥流水,雅致非凡正是堪比天宫。玉青奴生来从未见过如此堂皇之处,一时瞧得心驰神往,倒不知身置何地。
南无晏将玉青奴引入山庄正堂,那里早已立着一位面貌清秀神态端庄的妇人。妇人陡见南无晏,一时激动忍不住流泪道:“晏儿,你这是往何处去了?可不是叫为娘的好一番担心吗。”
南无晏立时跪倒在地,忍不住心中难过道:“母亲,孩儿是追随父亲他们去啦。”
那妇人闻言不由恼道:“什么?你父亲临走时是如何嘱托你的,你可都忘记了吗?万一你此去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有何颜面再去见他?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成话啦。也罢,等你父亲回来要是责罚于你,我可不会再为你担待一星半点了。”
南无晏不由伤心哽咽道:“母亲,只怕父亲此番回来……再无旁心去理其他的琐碎之事了,因为无双大哥他……他已经不在人世啦!”
妇人突闻噩耗,顿觉天晕地转,她手足轻颤,只“嗯”了一声当即昏死过去。旁侧的丫鬟婆子瞧见,早一股脑齐涌上去,又是掐救又是哭喊着,一番手忙脚乱。
南无晏仓皇爬起抢了过去,他搂住那妇人泣涕涟涟呼喊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快些醒醒啊!”
玉青奴哪里晓得自己今日初来乍到,就会碰到这般光景。一时间愣怔那里,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