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看到雨雾中隐隐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急切地晃动着，向她招手。
她撑着白色的雨伞走近，看到了那人柔和的五官。
是消失半天又出现的鬼魂半目。
何繁停在原地。
半目向她走了过去，若不是只有自己能够看到他的身体，其实半目和周围普通的学生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高山中学的校服，而是限量款的adgT恤，上面是一个懒懒趴着的金黄色雄狮图案。
何繁诧异于自己把半目身上的衣饰细节看得更清楚了。
半目的嘴唇紧抿着，甚至在雨水的映衬下有些发白，就像是被雨水浸泡久了一样，呈现不健康的白色。
周围穿着一模一样校服的同学走过他的身边，亦或者是穿过他的身体。
何繁顺着人流来到半目的身边。
近看何繁才发现半目的神情恍惚，不太正常。
“半目？出什么事了？”
何繁试探性地询问他。
半目伸出张开的手掌，想要抓住何繁的手腕，却抓了个空，他是触碰不到何繁的。
这是人与鬼的界限，即使何繁的眼睛有问题，开了天眼能够看到鬼魂，但是也不能打破人鬼的界限和鬼魂进行身体上的接触。
半目这才记起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从刚刚失魂的状态回过神来。
“去，你现在快去小北江。”
他着急地对何繁说。
何繁撑着伞站在原地，试图让着急的半目冷静下来。
“好，我现在去。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北江要涨潮了。”半目说。
“去，快去啊！”
小北江涨潮了我去顶个什么用。
何繁心里吐槽，但还是任劳任怨地答应了鬼魂半目的请求，加快步伐出校门后顺手招了一辆下雨天难得抢到的的士。
去到小北江的时候，雨势正大，轰隆的雷声如同震人心魂的鼓点在云层敲响。
半目一路上都显得异常焦急，紧紧地跟在何繁的旁边。
滚滚的江水奔流而下，如同凶猛的河中巨怪，把一些房屋甚至是道路都吞没到庞然大口中。
这就是大自然的威力。
何繁心神俱震，仰头看着涌动的云层和奔腾的江水。
半目提醒何繁，他刚刚还能维持着正常的表情，现在已经无法控制，甚至有了崩溃的感觉。
这让何繁不知所措。
“去救她，去救她，求求你。”
去救谁？要救的人是什么身份？
何繁被他的情绪感染，大步离开原地向着河提的方向奔跑而去。
在黄昏时候的河提，会有不少的情侣在上面散步，当夕阳的余晖倾洒在上面时，岁月安静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可现在小北江的河堤早已被迅雷与闪电铺满，变成了一幅《呐喊》一样的抽象画。
有一个女人就像一个临海的渔女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河堤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泛泛，没有焦点，只是望着深不可测的江底，大雨可不会有人性地思考这个女人孤零零地在河堤上看什么。
它毫不留情地把女人从头到尾打湿，直到让她睁不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