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昂热校长的办公室中走出已经是黄昏了。
这个时候的卡塞尔学院格外的安静,大道上稀稀散散的学生制服的路人,向着尽头的落日行去,鸟雀在古木上鸣叫,为这个时候的校内公园又平添了几分生机,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详又和谐。
除了……
“轰隆!”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孟颢的耳边响起,他身后的大楼墙壁一瞬间就炸了,碎石翻飞,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烈声响震地他双耳嗡鸣,整个人吓得一哆嗦,原本的心情在一瞬间被破坏地所剩无几。
孟颢抬起头循着声音朝发生爆炸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大群脸上沾染着黑色粉末,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汉子从一个建筑物废墟内急匆匆地跑出,跑到消防水管那边,颇为老练地用手肘砸开玻璃柜,那骨头和玻璃对撞的声音听得孟颢也隐隐作疼,明明按一下按钮就能打开的事非要用身体撞,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不过看着他们手肘上的一层厚厚的老茧就可以得出他们肯定没少做这些事。
只见大汉们拿出水龙头接上管道就对着大楼一阵乱喷,喷着喷着甚至还无聊地打了个哈切开始闲谈。
这尼玛是恐怖分子在校园里安装炸弹了吗?
孟颢目瞪口呆,心里暗自想到,只觉得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吹的他和他身旁的杨柳微微晃动。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安全在这座校园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终于知道昂热校长为什么会称呼这座学院是神经病的乐园了,尼玛天天被那么猝不及防地一吓来锻炼反射弧,时间久了他的反射弧就会变得贼长,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淡定,听到消息说世界要毁灭了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也许还会淡定地吃昨晚上剩下的宵夜,甚至还会一边拆着一次性筷子,一边开口对着那些惊慌不已的人们来一句:不就是世界末日吗?瞧瞧你们那怂样。
因为他也被神经病们传染成神经病了。
再说了也许神经病听到了这个消息会高兴也说不定……
孟颢内心正在胡思乱想着,眼睛看着那场熊熊大火,那燃烧的场景倒映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似乎,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风吹来的炽热的空气拍在脸上,使他的脸颊红的如同烤箱里的猪屁股。
滚烫的热浪把处于沉思者状态的孟颢吹醒,他退后了两步,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走路的人好像啥也没看到似的继续走自己的路,吃瓜的人继续站在原地淡定吃瓜,所有人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以及一双见怪不怪的死鱼眼。
果然不愧是屠龙学院。
孟颢在小声感慨了一句,摇了摇头不再看,迈开步子朝着远处走去。
今天晚上有一节古德里安教授即兴帮他报的“冷兵器大全及入门技巧”,可不能迟到了,迟到一节课会扣5学分呢。
鬼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真正意义上的入学就会有课程。
孟颢的身影渐行渐远,走了约莫五分钟,可他那超乎常人的听力隐隐约约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眉头便皱了起来,驻足想了一会儿,又舒展了开来。
“嘛,不关我的事。”孟颢咕哝着,两手背负在脑后,继续向前走着。
而在他的身后,刚刚发生爆炸的装备部。
“哦,shit,居然还有连环爆炸。”
“快快快,把消防水栓再拿过来。”
“该死,我的腿,被你这个死胖子压在下面了,你是要把我的腿挤断吗?”
“死胖子说你呢,该减肥了!”
“眼镜,我的眼镜……”
“谁踩了老娘的脚?”
……
本以为火被扑灭已经无事了的装备部成员们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听到这熟悉些叫声的路人们则是会心一笑,啊,今天的装备部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啊!
校长室。
昂热校长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酒液在窗台边面含笑意看着这一幕。
真是璀璨的烟花啊!
他把酒一饮而尽。
画面切回到孟颢身上,他此时正茫然无措地走在学工处的路上,嘴里还念念有词:“C-2楼,C-2楼在哪?”
手里虽然还拿着一分学院内部地图,不过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你指望一个连南北都分不清的人会看地图?
于是他就愣愣地站在一栋又一栋充满古典气息的红砖大楼之间,任由人流从他身边穿梭而过,带来的一阵阵凉风吹的他脖颈发凉,不由自主地把衣服裹紧了些,他心中越感凄凉,感觉到了方向对他的深深恶意。
他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有一个好心人能够看出他的窘迫,来给他指一条明路。
十分钟过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路边的他。
“不行,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孟颢看了一眼手上盗版的百达翡丽表,咬了咬牙,决定放下所谓的面子,主动出击,毕竟虽然在学院里都走失了方向固然很丢人,但他可不想第一节课就迟到,给老教授留下不好的映像。
于是他就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昂首阔步地向着一个正在告示栏旁边看学院公告的女生走去。
如果有一面镜子在孟颢的面前,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脸与关二爷不相上下。
“请问……你知道C-2楼怎么走吗?”孟颢踌躇了一会儿,开口了。
“嗯?”少女回头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唔。”
孟颢一下子怔住了,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少女。
美,太美了!
曾经有一位伟人卧?滋基?硕德说过:世界上有一种美,它是远远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你只能用心去体会这种感觉。
现在就孟颢找到了这种感觉,这是,初恋的感觉啊!
他感觉整个世界世界一下子变成粉红色的啦,在少女面前他能够开心地飞起来……
“那个,请问,你又什么事吗?”少女似乎被他看的有一点不舒服,轻微扭了扭身子,问道。
哦,上帝,多么空灵又治愈的声音啊!
孟颢又沦陷了。
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孟颢轻咳了一声,向前一躬身,问道:“请问,你知道C-2楼怎么走吗?”
孟颢敢发誓,今天绝对是他最绅士,声音最柔和的一天。
然而……
少女抬了抬头,用她那好看的清澈的墨绿色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大楼,沉默了。
孟颢顺着她的眼神向上看去,一个铁画银钩的C-2出现在了墙壁上,好像在笑他的愚蠢。
于是孟颢也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一些古怪了起来。
少女又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我严重怀疑你就是故意来泡我的!
这是孟颢觉得少女心中会说的话。
可是天怜可见,他真的没有啊,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怎么巧的事。
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