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同志,这战场,可还好走啊?”吴营长笑眯眯地迎接着运送药品来的刘戊申。
“唉,别取笑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混过去的。”刘戊申看着自己的同志们,感觉到无比心安。旅途的疲惫,随着闲言杂谈,也早就一扫而空了。
“呵,我可不关心你怎么混过来的呢。”吴营长笑骂着。
“你可别说,一听说淞沪打了战役,我就赶紧等着组织的安排。这不,一收到通知,我就立刻行动了。”刘戊申脱了外套,席地而坐,吴营长也坐在一边。
“唉,先不说这个。”吴营长叹了口气,想着另一件事情,那将是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你有听说过关东军防疫班吗?”
“关东军防疫班?”刘戊申看着吴营长,有些不解。
“这支部队龟缩在东北一带,名义上是水净化部队,可是,呵,畜牲!”说着,吴营长想起了那份同志冒险送来的资料,胸腔里的怒火就蹭蹭上涨。
“他们做了什么!”刘戊申恐慌起来。吴营长的怒火,比之平顶山惨案时候的模样,只增不减,足以窥探出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都不敢看那些照片!好好的人,都被他们折腾成了那样!”吴营长有些哽咽,眼里面沁出了泪花。“一会儿我给你看那份资料。虽然寥寥,但是足够想象出,更多的人是多么惨了。”他说着,有些悲悯地闭了眼。他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裤子,“走吧,咱们先说正事。我,给你看那份资料。”
“好,听组织安排。”刘戊申也有些忐忑,跟着吴营长去看资料了。
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惨。他们是完全不知道,那些人会如此凶残。
照片上,是个感染了炭疽杆菌的中国人。怎么感染的?呵,那些拿着病毒打进他身体里面的!
“除了这些,听说还有毒气室,直接把一堆人赶进去,然后放毒气,一屋子人都死了!还有更惨,把好好一个人,活生生地放完血,就为了看看一个人能有多少血!甚至有些,被活生生冻成冰,又暖和开,再冰冻,再暖开,反反复复,就为了看什么骨肉分离!甚至连妇孺儿童都……”
“吴营长别说了!”刘戊申不敢再听了。绕是他在战场上来回这么久,也是想象不出那些惨状的。这是什么样的,才会做出这些事情!
“其实里面还不止有我们的同胞。还有朝鲜人、他们的联军战俘等等,无一例外。”吴营长说着,也早就有些不忍了。知道是一回事,讲出来,就是另一种挑战了。
造成这样惨状的那些,又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如此冷心冷肺!
“组织上,安排我怎么做?”缓和了许久,刘戊申才再说话。问句里面,都是无能为力的叹息。只恨自己太弱小,不能把万千同胞解救出来,把敌人全赶出属于我们国家的土地!
不过,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这些可爱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们心里装着的,是祖国、是四万万同胞、是其他的受难者……无论是自我还是生死,早已被他们置之度外。
“你常常往返在大江南北,打着生意人的幌子。在东北一带,你认识的人不少。因为那边的管控实在森严,所以需要你联络那些人中可信地,摸查下关东军防疫班的位置。”吴营长一口气说完了话,长长地舒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刘戊申。
这的确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敌人把控森严,就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好,保证完成任务!”刘戊申的眼睛里都是坚定。因为这个任务,他不再觉得自己对关东军防疫班的惨绝人寰袖手旁观,而是真正在努力着,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自己对于同胞,不是袖手旁观的。
“等知道了具体位置,一定要通知民众尽量避开……”吴营长悄悄地说着,可惜刘戊申没听到。
事实上,此时此刻,对于已经被关东军防疫班摧残的同胞、难友,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只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主要的战场,还是在枪声和炮声中进行的。他们需要物资,需要装备,需要粮食,需要药品……整个战场都是瞬息万变的。
刘戊申甚至想象不到,再一次来的时候,之前碰过面的小安,或者更多面熟的同志,已经化成了一捧黄土,鲜血染红了土地,也染红了天。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我还活着,你也活着。”吴营长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心却死了千回百次。
一个个熟悉的同志都倒了下去,人越来越少,战事却越来越紧张。
这场战争,败了。
不对,不对!战争还没结束,怎么会败!
只不过是,暂时棋差一招,稍微落后罢了。
马上,我们马上就能追上去,站在和敌人持平的位置,拼个他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