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医院。
梓馨和雨墨等在病房门口。
徐曼妮看着还是和之前一样，照顾着母亲的早餐。不多一会儿，颇为俊朗的年轻医生走进病房，和曼妮攀谈起来。
两人聊得多半是关于母亲的病情。
徐曼妮会在偶然间朝那位医生微微笑出来，青涩地点头鞠躬，那彬彬有礼的样子，更显得勉为其难。
看似又犹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曼妮走出来，眼里带着些空洞的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
“今天晚上，定了火车票的。”梓馨感到些许不安：“有什么事吗？”
“我和雨墨，有些话想单独聊聊。”
林雨墨点头：“好啊。”
大都市的街道很宽敞，仍旧被车流填得满满当当。寒冷而又拥挤的都市，总叫人感觉无可奈何。
雨墨和曼妮站在防护栏杆之后，眼前的江水仿若被灰雾蒙住，格外吃力地向前流动着，大概是在挣脱这灰色的冬季也说不定。
。。。
“雨墨，我不想再喜欢你了，可以吗？”
沉默良久，徐曼妮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墨听了，脸上还没做出反应，内心已经颤动：“曼妮。。。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徐曼妮不语，仿佛她早已站到了很遥远的某处，而此刻站在林雨墨身边的只是一个所谓的外在形式而已。
让人难以接受。
“雨墨，你让我很累。”徐曼妮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林雨墨一眼，好像她是在和一片空白对话：“你、妈妈、梓馨。。。所有的东西，学习、工作、未来。。。都让我很累。”
说到此。。。她的泪水也顺势划下：“尤其是你，林雨墨，尤其是你。。。”
林雨墨开始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有些事情又很难明白。
曼妮呼出的气息变得急促，话语里带着哽咽：“雨墨，你让我感到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分分秒秒都在期待着未来、思恋着过去。。。要和唯一的亲人对抗、还要和梓馨反反复复地纠葛。。。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呢？我现在只想过得普通一点，可以吗？”
“所以，不想再喜欢我了吗？”
“是的。”
林雨墨始终没能明白，曼妮怎么会突然离自己这么远。。。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整个世界仿佛又静滞了许久。
“雨墨，如果没有你的话。。。会是怎么样呢？”
林雨墨眉目低垂，纤长的睫毛掩盖着失落。
“没有你，我和梓馨还会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和妈妈争吵，我能安安心心地读大学，不会被新闻社的工作牵引到不能自拔。。。所以，你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呢？”
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在灰色的江水里。
林雨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徐曼妮不再看他了。
“如果，没有我你会更好，那我离开就是。”
雨墨后退了，他的远去好像没有让那女孩产生丝毫反应。
如此，离开就是了。
回到医院，徐曼妮看到梓馨在病房里和母亲说笑着。
“曼妮，怎么就你一个人呀？雨墨呢？”
“我们分手了。”
梓馨愣着：“为什么呀？。。。你们，怎么了？”
“别问了。”徐曼妮那双褐色的瞳孔空洞着：“去找雨墨吧。”
林雨墨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今后，他和徐曼妮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梓馨读出了徐曼妮的心意。
“这样啊？你要我也走吗？曼妮，你太过分了！”梓馨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感受着梓馨一略而过的身影，徐曼妮又面无表情地坐回到母亲身边，犹如往日一样地照顾着母亲。
今后，也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地活下去吧。
。。。
天色终于暗了，穿过寒冷的街道，徐曼妮只身逃回到空荡荡的宿舍。
她紧紧地倚着门，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像是被剜去了，痛到不能呼吸。
女孩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或许，心已经没了吗？明明在跳、剧烈地跳，却感觉像是没有了。
耳边是自己的呻吟和哭泣，周遭空无一人的世界仿佛在翻转。。。
徐曼妮抱住了自己，就像是抱着另一个受了伤的人。必须把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里分裂出去。。。如此，才能活下去。
窗外漆黑的夜，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雪的影子投射到屋内，是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