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是你,多管闲事,既然知道是我凌剑的属地,哪里轮的到你们这些-----”她本想脱口而出一句“贱民”,但刚才那一巴掌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着,梓辰为了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是,到嘴的“贱民”二字生生咽了下去,她一个堂堂千金大小姐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自小被他爹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千金,被宠的不像话,十几年以来,在她爹剑无名的庇佑之下,她骄横无理的恣意妄为。在凌剑天下的属地,所有的百姓和剑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剑无名的大名,凌剑天下虽然是剑阁的分属,但据说,他是整个剑阁之中唯一敢对剑阁阁主不听令的人。
“大小姐,宗主有请。”就在此刻,从内阁走出来一名家仆,向着傲慢无礼的剑无心大小姐行礼道。
“爹亲醒了?我这就去!”剑无心听罢,原本傲慢和慌乱的脸上现出一丝急促,这一幕被剑阁阁主尽收眼底,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尽管隔了很远的距离,再加上剑无心的声音并不大,莫戌通过唇语判断出剑无心所说的话,她口中的那句爹亲醒了,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午睡缘故。
“之崖,你在此小心守候,我潜入凌剑府内查探一番。”莫戌悄声向宁之崖传送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便缓缓向后退去,离开人潮。
“小心。”宁之崖口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转身,发现莫戌早已不见了身影,不由得从心底感慨道:“不愧是阁主啊,修为真是出神入化。”
这边,剑无心接到爹亲的召唤,向一旁的守卫严厉吩咐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前面这群刁民进入凌剑天下,便随着家仆急匆匆的向里面而去了。穿过偌大的庭院,来到后院一处极为僻静的偏院,这处院落不同于其他的住所,它像是新修建的院落,路边的泥土都是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尽管看上去树木郁郁葱葱,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树木并非原本就在,而是最近才栽在此地的,甚至连房子的瓦片都是新的,进入这个特别的院落之后,便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守卫的极其森严。剑无心走到距离最里面的那间房舍还有三丈有余的地方,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远远的从房舍内部传来:“无心,你且先不要过来。”
“爹亲,你醒了?”剑无心听到声音,顿时开心了起来,这些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累死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这么的需要她爹亲。
“嗯,爹已经醒了,你现在外面候着,稍后我唤你的时候你再过来。”尽管剑无心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可此刻,她对爹亲的依恋和需要让她变得乖巧和懂事,她轻声的回应了一声之后,就静静的立在原地,等待着父亲的传话。
新搭建的房舍内,新砖新瓦的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之中,床榻之上,一身黑衣装束的人半倚靠着,他身形颀长而伟岸,浓眉大眼,左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眼角划道嘴角的位置,看的出来这道伤疤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在他坚毅的脸上的只留下了一道猩红的痕迹,尽管此刻的他看起来神色有些倦怠,黑发之中夹杂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大片大片的白发,但这一切丝毫掩饰不了他傲然于世的气质,这便是凌剑天下的宗主剑无名。
听到外面脚步声止住了之后,剑无名的嘴角浮现起一丝宠溺的微笑,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孩子,从小被他宠坏了,从小到大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听话乖巧过。他像是有些疲惫一样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不如出来喝杯茶叙叙旧。”可是环视四周,屋内空无一人,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的。
话音未落,从黑暗之处走出来一个身影,尽管屋内视线昏暗,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正是剑阁阁主莫戌,不知何时避开外面的层层守卫,早已悄悄潜入了剑无名的卧房,尽管当初他和宁之崖是微服出访,不想惊动凌剑天下,而如今的形势再加上莫戌对剑无名的了解,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向剑无名证实一些事情。
“呵,原来是阁主大驾光临,不过下属有恙在身,实在不便行礼,还望尊贵的剑阁阁主见谅。”剑无名倚靠在床上,丝毫没有想行礼的迹象,连出口的话里面都喊着不敬和讥诮。
这话如果让阁内长老听到,必然要大发雷霆,不过莫戌并不在意,他走上前来,淡淡的说道:“不必。”
“不知阁主亲自前来,所谓何事呢?”剑无名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所谓何事?你不知道吗?”莫戌对他先前的无礼并不在意,但对他此刻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些愠怒了。
“噢,你是说外面那群贱民吧!莫阁主还当真是如外界传言的爱民如子,福泽天下啊,这么远独自一人过来就为了这帮贱民,我剑无名还真是自愧不如。“
“剑无名!!!滇南百姓遭受瘟疫和洪水,你为何隐瞒灾情,封闭城门,任由城内百姓自生自灭?“莫戌再出口的时候已经是怒目而视了,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气,想要知道事情的缘由。
“莫戌!你说这话你不觉得虚伪吗?我都替你害臊。你这副虚伪的模样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说你爱民如子,可当初手刃亲兄弟,让我大哥血溅祖陵的人是谁啊!!!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我看见你那张虚伪的要死的脸都恶心的想吐!!!”剑无名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圆睁,有一种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的冲动,可他似乎又动弹不了,他说话间隙间,想要起身,却不得动弹。只得倚靠在床榻之上,一吐这些年来内心的憎恨。
莫戌听到这话,眼底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根本不知道要从何说起,那场黑夜之中的厮杀,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他想要深埋在心底,那双沾染满自己兄弟鲜血的双手,是他一生的罪孽,哪怕宁之崖从不像剑无名这样明目张胆的憎恨他,可他知道,在宁之崖的心底,他莫戌早已不是那个完全无条件信任的大哥了。
他想了想,缓和了语气,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既然洗不清也洗不掉,那就让他独自一人背负一生好了,他掩去眼底的那抹痛苦,说道:“剑无名,我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才一再容忍你恣意放肆,一再容忍你骄横跋扈。如今,滇南之难你身为属地的宗主,办事不利,虽罪不容诛,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呵,开始斩草除根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剑无名随时奉陪!”说完,剑无名周身气息暴涨,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锋利了起来,他怒目而视,他运转周身的气息,竟然以气凝剑,周身赫然出现了短小而精湛的光剑,随着他爆喝一声,漫天的剑光刺向莫戌。
莫戌眼神一凌,目光如炬,指尖凝起一道剑光,带着雷霆之势扑向床榻之上的剑无名,就在此刻,忽然房舍的大门被猛的撞开了,一道纤弱的身影冲了过来,挡在了剑无名的身前。莫戌定睛一看,冲进来的正是剑无名的宝贝女儿,剑无名见此情景,强忍着浑身剧痛将女儿一掌打向一侧,莫戌眼前漫天的剑光而至,避免伤及无辜,撤回内息,用一柄腰间软剑轻易化解了剑无名的攻势。
他的软剑对上对方的剑光,莫戌立刻觉得异常,对方虽然是以气凝剑,但这剑势所携带的威力之弱,伤普通人都够呛,对他这种修为高深的人,完全是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以气凝剑之人内息受了巨大的损耗。”
莫戌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什么,那女孩拦在自己爹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在了莫戌的面前,眼泪汪汪的说道:“对不起,刚才在外面我没有认出您就是剑阁阁主,您千万不要伤害我爹亲,我爹亲一直都在为滇南的百姓想办法,封城也是逼不得已的做法啊。”
“无心,你给我起来,你不许求他,更不许跪他!”哪怕是眼前的这种令他极其气愤的情况,剑无名仍旧半倚在床榻之上,没有办法起身。
前面的莫戌已发现了不寻常,以凌剑天下的宗主的修为,一般认根本不可能伤的了他,更何况还是内息受损眼中,但面容之上,除了有些憔悴,并看不出来其他。
剑无心并没有听他爹亲的话,仍旧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说道:“爹亲,你总是这样,你明明为了滇南的百姓,都快把命丢掉了,可是呢?外面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误解我们,骂我们,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最后一句话,剑无心哭着说了出来,听得剑无名心里一阵酸痛,不由得将脸瞥向一旁,红了眼眶。莫戌见此情景,将剑无心拉了起来,说道:“无心,你能否告诉我详情?”
剑无心抹了一把眼泪,开口说道:“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我爹爹接到偏远之地的一封飞鸽传书,是封求救信,信中说村落之中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瘟疫,请求凌剑天下支援,于是一开始我们安排了数十名郎和一些物资送了过去,希望能尽快控制疫情,可是没过多久,大概也就短短的半个月之内,疫情忽然间扩大,而且扩展的非常迅速,另外又传来云梵河泛滥的消息,于是爹亲就带了一行人,亲自前往疫情最严重的区域前往查探具体详情。可是一同前去的众人也都不幸染上了瘟疫,回来之后被我们隔离在偏院之中,这次的瘟疫极为奇怪,它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感染的速度并不快,缓慢的让你变得瘦骨嶙峋最终死去,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会迅速的吞噬你的内息和修为,并且身躯会开始萎缩如孩童,而后慢慢死去。并且修行之人一旦染上瘟疫,传播速度会极其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