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周。
刚进校门,姜季伦就感觉被盯上了,窥探他的目光来自四面八方。虽然目光的主人很克制,总是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姜季伦一惊,这是仇家杀上校园来寻仇了?不能啊!有谁这么不要命敢来惹姜家?难道是不畏生死的狂战士?
装作不经意的环视……姜季伦感到深深的无语。他被一群美少女战士包围了。梧桐树后露出的半个小脑袋、池塘上凉亭里貌似在玩闹实际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三个小女生、今天负责打扫卫生的几个小姐妹……
“啧啧,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竟该死的勾人。”感叹着,姜季伦进班。
姜季伦发现,今天班级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这是怎么了?你们这种样子让我觉得在我来之前校长刚走。”姜季伦问路明非。“还没那么惨。你忘啦?后天就考试了。”路明非头也不抬的说,钻研课本无法自拔。
“考试?”姜季伦先是一愣,然后轻蔑的笑笑,“呵呵,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就个考试啊?大惊小怪的。”不说他上辈子是重点大学的重点生。现在的他,超强的血统给了他相应的记忆力和理解力。
高一所有课本,他早在升高一的那个假期里就学完了。还顺带买了一本那么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鼓励自己。第二天,他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小时候经常玩儿的折纸大全。反正纸够多,不怕浪费。
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字太多了,密密麻麻的,还有图。
对了,后天考试,姜季伦想。既然是后天考试,时间这么金贵的情况下,还有一批可爱的小异性不辞辛劳的的等着姜季伦只为见他一面。怎么能为了见他一面而放弃学习呢?!一想到这儿,姜季伦这心就……有点小兴奋。
上午第二节课,生物课,是他们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一个姓刘的男人,今年四十来岁,人至中年而惨遭谢顶之灾。脑壳中间无故没了一大块儿,光可鉴人。偏偏边儿里还围着一圈儿称得上固执的头发,咬定青山不放松,仿佛继承了自己那些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就消亡掉的兄弟姐妹们的遗志,焕发着勃勃生机。
像极了地理老师口中所描绘的地中海。
据说为了摆脱这个困境,他曾经还剃了个光头,不过第二天发尖就探出了头,像是春天里顶开土壤顽强生长的小草。最后他认命了,不再搭理它们,让他的满圈秀发自生自灭。
时间来到九点半,下课铃响了。
所有学生,睡觉的不睡觉的,学习的不学习的,不约而同的看向讲台上那个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地中海。
五十八双渴求的眼睛盯着,悦耳的下课铃声回荡着,老刘面不改色,浑然不觉。
二十多年的执教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铃声响于耳而色不变”、“铃声响于耳而塞刘翔”的绝世武功,前一个铃是下课铃,后一个铃是上课铃。还有走路无声无息的龟息术、隔着后门窗就可以让学生如坐针毡的死亡凝视……
讲完当前这个知识点,时间来到九点三十三。老刘意犹未尽的合上嘴。
“下课了,我最后再说一句。课下记得整理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整理完了背下来,下节课上课我提问。第三节课先上体育,你们数学老师有点事。好了,下课!”
“起立!”
“老…师…再…见…”
老刘刚走,班里就像清水滴进了油锅里,炸了锅了。
“下节体育课,打球去!”
“赶紧走赶紧走,学你麻痹嗨起来!”
“快!抢框去!完晚了就没了!”
死寂的班级一下子恢复了活力。
姜季伦也起身去操场。他记得,下节课同样是楚子航他们班的体育课。和路明非结伴去操场。
因为他们慈祥和蔼的刘老师,操场上一个篮板都没了。
“呵!人挺多啊。”姜季伦眯眼,看着操场。场上有一堆人,其中……有楚子航?“走,和我去转转,认识认识男神。”
“子航,干嘛呢?”姜季伦走上前坐下。
“想打篮球,不过人少一个,你怎么来了?”“哦,换课了,下节也是体育。怎么样?要不考虑考虑我?”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趁着还有时间,楚子航和姜季伦介绍。他是高二二班的,对方是高二五班,每节课两个班都要拍打两下。现在二班有个人脚崴了,人数一下子成了四比五。
正式上课没多久,比赛开始了,由二班先发球。
两个后卫相互传递着往前冲,配合得非常默契。可是,五班防守也非常好,后卫的进攻很快便遇到了拦截。
后卫看到自己攻不进去,在自己一方徘徊,伺机进攻。这时,运球的队员看到一个机会,立刻把球抛向高空,往前面自己一方的前锋传去。
姜季伦是前锋。他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嘟”的一声哨响,球已被扔向空中。早已准备好了的二班另一前锋纵身一跃,奋力一击,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在楚子航的手里。
楚子航巡视一番,快速运球,跑过中场线,他瞅准时机,闪过五班防守队员到了篮下投篮。篮球在篮筐上弹了几下,慢慢掉了进去。
离下课五分钟时,比赛结束,比分25:11,是个大比分,五班可谓是惨败。姜季伦看向楚子航,又是相视一笑。
开玩笑,虽然他篮球技术不是特别的好,但耐不住身体好啊,打成这个比分还是尽力克制的结果,免得打击的让对方失去对篮球这一运动的信心。
梧桐树下,三人坐在石墩上,晒着还算暖和的太阳。
姜季伦向上摊开手,微微撇头,阳光从他指间的缝隙中寻了过来,进入他的眼睛。它是金色的,圣洁的金色,轻抚着你的心窝,就像是你小时候受了委屈就像去找安慰的邻家大姐姐。楚子航端坐着,腰板笔直,脸色平淡。
远方,不知道是哪个乱扔垃圾的坏家伙丢下的吃东西剩下的塑料袋,在地上躺得好好的,忽然就卷起来了,跟被谁踢了一脚似的。升起一米多高,又一旋一旋的落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奔跑。
起风了,秋风扫落叶。
风吹过,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已不堪重负的叶子随即飘了下来,完成了它的使命。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不断地飘落,像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它飘过的路径毫无规律,像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楚子航微微抬头,一片片叶子在他眼前落下,巴掌大的叶子枯黄干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每一片叶子都将落入土壤,像诗描写的那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过段时间就会变成纯粹的养分,滋养大树。
一只手突然伸出,动作不急不缓,伸出的手修长整洁,骨节分明。停下时,手中正好是一片叶子。黄叶盖住了大片手心,触感冰凉,脉络清晰。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楚子航端详着手中的叶子,咏了一句趁景的古诗,声音不悲不喜,“这片叶子会是个做标本的好材料。”说完,将叶子小心放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