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县一丈半的城墙,对百姓来说或许是天堑,但是对武人,修者,那就是个笑话。
所以封城也就是相对而言。
相伯平追着“张九河”一路疾驰,已经到了城外阳水河边。
“催账的也没有你这么粘人的,老哥放小弟一马可好?”,张九河头也不回,示弱道。
相伯平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城中的战况,虽然两位前辈已经出手,但是总让他有些放不下心。
他也不与张九河回话,看着此地人烟稀少,一出手就是狠招。
“相变-水雾杀”
相伯平指尖一点阳水河中藏着月色的净水,紫光炸起。
河水被紫光切出一块,水团形体变化无常,歪歪扭扭的快速升空,挡在张九河前进的路途前。
紫光消散,如被水团吸入。
水团瞬时爆开,水分子汽化成雾。
随着分子间距的扩大,紫光赋予的初始能量让水分子间无序的碰撞愈发激烈。
气体大分子被携裹着碰撞,交换能量。
在摩擦损失的能量还未大幅攀升之前,分子动能越来越大,雾汽沿着预设的轨道运动,形成束状,激射而出。
张九河护体灵光呈血色,及时覆盖全身,但是仍被雾汽流的动能冲击阻住了前路。
雾汽流撞在血色灵光上,虽然拦截了大部分冲击,但是其高温高压的性质,仍然从缝隙间击穿了张九河的左肩,留下几道贯穿伤口。
一股蒸肉的味道传来,攻击已然建功。
相伯平得势不饶人,一挥手中的七彩小锤,攻击又至。
天门道主修物质相变,元素之道。
水雾杀是相变攻伐,小锤是元素攻伐。
先前小锤膨胀锤击灵尘道邋遢道士,只是最低级的使用方式。
此时,小锤浮空悬停,七色依次亮起。
一道白光从锤头下,爆射而去。
相伯平默念道,“元磁潮汐。”
细看锤子的锤头圆钝了一些,那是攻击时损失了的质量。
白光是外相,里面包裹着一串高纯度的元磁物质。
白光瞬息而至,快到张九河没有反应时间,已然功成。
张九河的左胸被轰穿,心脏消失无踪。
更骇人的是,张九河人体中含铁的微量元素,随着白光从躯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溢出身体,追随而去。
身前血雾如漏斗状,漏斗尖正是白光中的元磁物质。
张九河的身形瞬间塌缩,思维运转不畅,犹如一具被吸了血的干尸。
白光绕道回返,元磁物质从新融进小锤。
相伯平双眼紧盯着张九河,以防不测。
霸占张九河躯体的妖邪,这时已经无法锁住元身的意识。
“啊!”,他的叫声很弱,血液的丧失,细胞力量无法传递,气道无法正常出气,显得十分诡异。
登时,原主的意识消亡。
妖邪见状,倒伏在地装死。
“五道如今的力量体系深不可测,如你这般还有灵能反应的躯体,就是在茅厕里点着灯笼--找死。”,相伯平鄙夷道。
妖邪见状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五道未临时,九州大陆万道百舸争流,你们堵死了前路,还不允许我等自谋生路?”
“无序的恶性竞争,不利于道途向前跃升,更不用说你们这些将手伸到邪路上的妖邪。”,相伯平不愿再说,古荡周身灵力,准备做最后一击。
妖邪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壁障是挡不住洪流的,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说罢,妖邪的身躯血光泛起,浑身血肉骨骼瞬间裂解,爆炸发生。
相伯平抬手挡在面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虚光遁走,再要追时已经晚了。他又看了看身下的大坑和尸骨无存的无辜之人,心中怒火更盛。
随后,相伯平爆射而起,带着杀心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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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县中百姓被荧光网护住身躯的时候,死伤已经十分惨重。
几乎半城人不是被怪物撕咬致死,就是被妖异侵染,加入毫无人性的暴乱中去。
日月道的元斥道术临身,怪物们的攻击一瞬间变的无害起来,完全突破不了荧光网的防御。
而之前妖邪侵染的方式,那些细胞皮肉血液还未临身就被光网弹开,元斥道术已然全方位护住了城中尚存的半城百姓。
梁洛道术加身之后,也遇到了一只怪物,试探着开始与其缠斗,结果大喜。
趴地怪物的任何攻击都会被光网截断,直接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靶子。
梁洛将酒窖叫开,众人看着脸色苍白,脸上手上布满伤口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胆小的孩子们和两位母亲都流起了眼泪,两位父亲也是心痛不已。
梁洛却并不是来看人哭喊感受温情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说道,“父亲,黄叔,你们二人先出,看是否会被覆盖光网。”
梁宪与黄安闻言,随着梁洛出了地窖。
果然,不知从哪里来的荧光再次出现,包裹住两人的周身。
随即,梁洛松了一口气,说道,“父亲,让其他人依次上来蹭光网,这个东西可以挡住怪物,保护大家不受伤害。”
然后,两家人一一被覆上光网。
梁洛将父亲和庄叔拉到一侧,将先前的战斗与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又让众人回道地窖中躲藏。
“还是藏在地窖里稳妥,天灾之后是人祸。秩序丧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梁宪读的书不少,思虑也多。
庄庆也点了点头,“人心两根绳,道德律法崩解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稳妥些。”
梁洛听着庄叔的言辞,显然是经历过这些事。
随即,梁洛又说,“大家藏好后,等我再次叫门在出来,期间可放心安歇,我觉得这次妖乱差不多就要到尾声了。”
“你还不进去,想着你在上面拼杀,可要叫你母亲与木木担心死?”,梁宪怒道。
梁洛编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如何护得自身安全,而且还有光网护身,出不了问题的。”
梁宪还是不愿放梁洛在上面,最后梁洛只得骗道,“孩儿还有仙事机缘未了,与外面的世外之人还有些牵扯。”
最后,庄庆拉着梁宪回了地窖,只余梁洛一人在上。
梁洛起身去正堂喝了一口水,又休息了一阵,便朝红光弹跳的地方行去。
这不是好奇心,他要亲眼看看今夜这场祸事,到底作恶者是谁,这全城人的血债即便无人追讨,他都要凭借自己手中的长刀与那妖孽算一算。
随着光网的降临,城内尚有武力的人们已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怪物们死的死逃的逃。
街面上一片狼藉,残肢碎肉,血流漂杵。
春酒街上尤为惨烈,拳师直到光网的降临才开始反杀,先前也不知道被怪物抓出多少道伤口,被咬掉多少皮肉,浑身血色附身,犹如恶鬼。
拳师只是燕国江湖御拳山庄一客卿,那日在官道上瞅见火令出,便自持武力前来行那游侠之事,哪知落得如此凄惨。
梁洛走到春蕾阁时,拳师正瘫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喘着粗气,肺部如损坏的风箱般抽拉不动的样子。
拳师看了一眼梁洛,便放下了防备,说道,“原来是你小子,去春蕾阁中给老子弄壶酒来,这次老子可是亏大了啊。”
梁洛原本不愿意搭理这厮,但是瞧着眼前的惨状,还是忍住满足了拳师的要求。
一个外人为阳台县奋战至今,即便是生死之间的逼迫,也说明了拳师的品性。
梁洛强忍着恶心从春雷的后厨里,摸索出一壶尚未开封的酒,逃也似的跑出了这如鬼蜮般的地方。
“喏,大叔,谢谢你为阳台县拼过命。”
拳师结果酒壶,眼神一亮,张嘴就饮,辛辣的感觉刺痛着舌头和咽喉,“捶怪,杀妖,饮酒,被谢,痛快痛快。”
梁洛侧身,绕开饮酒的拳师,打算离开。
“小子,看你一身架势稀烂,没有半点武力傍身的普通人,不在家躲着又要去哪里?”,拳师奇道。
“大叔,小子今日砍跑五只怪物,正要去问问那天杀的妖邪,为何要屠戮无辜生民,毁我阳台县的平安喜乐。”,梁洛不忿道。
“你这小子也有如此战绩,莫不是说大话,不过看上去是个机灵的小子,倒也有可能是真的。”,拳师道,“你都有如此志气,老子怎能落后?”
说罢,拳师又灌了一口酒,扶着血泥起身,晃了晃身躯,甩掉粘在身上的秽物。
“走。”
两人一前一后,同向而行。
行至下一道十字街的街口,女剑客到来。
梁洛瞅了一眼着女剑客的身上,血污也不少。
“二位可是前去杀妖?”,女剑客的声音清冽。
拳师试探着问道,“女侠,可是要同去?”
女剑客抬了抬手中的长剑白皓,一脸正色,“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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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中的莹白看着水镜,一脸懊悔。
田庸手下不停依旧在编制元斥道术,护卫所有智慧生灵。
“你说五道定下不干涉的规矩,到底是对还是错?”,莹白看着伤亡惨重的百姓,迷惑道。
田庸回道,“制度无有对错,只有时间成本和物质成本。”
“死了的半城人就是这个制度的成本吗?那以后还要死多少人?”,莹白质问道。
田庸脸色一沉,神情阴郁,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