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我倒觉得,这里像普通的储藏室。”凤西卓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
光影照到墙上,向前探出两三尺。
地道竟然不深,她一眼便望见前方尽头是道木质拱门。
绿光道:“我曾听说那些厉害的机关高手能制造幻象,会不会我们看到的这道门根本是幻觉?”
“你们看到了什么?”
凤西卓听长孙月白问起,忙道:“五六十丈处有道门。”
长孙月白微微一笑,“这便是了。我刚才便觉得风从外吹来,不一会便折返,想必是撞上这道门的缘故。”
“风?我怎么感觉不到?”绿光左右挪动了下位置。
“因为脸皮太厚。”凤西卓笑眯眯地接道。
绿光做了个鬼脸。
长孙月白缓步向前,“自在山土壤润泽,地道之下更有水脉穿过,但这条通道这么多年却半点不潮,可见建造者当初颇为用心。”
“言下之意,就是门后应该是好东西咯?”凤西卓精神顿时一振。
“但愿如此。”虽然长孙月白并不在乎什么宝藏,但见她这般兴致高昂,不禁也被感染了几分。
地道越深入越阴寒。
长孙月白伸手推门,竟是锁住的。
凤西卓道:“我来。”她握住铁锁,略一用力,锁便掰成了两半。
长孙月白接过锁,摸了摸,微微一笑道:“四海铁铺的八宝七窍玲珑锁,好东西。”
“一掰就开,还算什么好东西?”绿光不以为然。
长孙月白解释道:“此锁若非深知其理,空有深厚内力也不能解开。莫看西卓适才这一掰,其实先用内力巧劲将其中机簧震开,方才得手。”
凤西卓得意洋洋地‘谦虚’道:“吃饭手艺,吃饭手艺。”
“没想到凤姑娘也精通机关之术。若是凤姑娘和公子联手,以后的宝藏们可要遭殃了。”绿光感慨完,从长孙月白手中接过锁道,“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坏了未免可惜,不知道那家四海铁铺在哪,说不定修好还能用。”
“四海铁铺乃是当年大宣首富王四海所创。自从王氏举家迁徙之后,便一同离开了。”长孙月白边说边推门进入。
“公子小心。”绿光忍不住担心。
凤西卓也在一旁凝神戒备。
长孙月白踏入石室。
石室不大,纵横约莫七八步。
一床、一桌、一椅。显然主人从未先要在此接见外人。
凤西卓摸着下巴道:“我们似乎来得唐突了。”
长孙月白不明其意,她遂在一旁细心分解。
“会不会床下还有密道?”绿光走到床边,一伸手撩起铺着层薄灰的被褥,却见一卷画轴藏于其中,画轴放得歪斜,显然是仓促之举。
她拿起画轴,慢慢推开,却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斜坐石上,笑得灿烂,少女背后,金红屋檐层层叠叠,比天接云。
“难道这位少女就是密室主人?”凤西卓好奇地凑近。
“上面题字。”绿光将画卷放置在桌上,轻轻念道,“且画丹青明我意,可怜无处寄心魂。”
“原来这女子是这密室主人的心上人。”凤西卓叹道,“又是一对痴男怨女。”看着画中人,她依稀能感觉到一名男子孤坐密室里,对画伤怀的凄凉。
长孙月白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
手中传递过来的温度如此真实,让凤西卓骤然从幻想中醒觉过来。
“啊!落款有印章。”绿光歪头看着那款依然深红的章印,“温泉居士。”她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古往今来谁是温泉居士,只得叹道,“看来是这密室不过是普通的密室,只是不巧被人拿来对天下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
“不尽然。”长孙月白道,“光是温泉居士四个字,这个密室就不是普通的密室。”
凤西卓看绿光一脸茫然,也好奇道:“我也没听过历朝历代有什么名人号温泉居士。”
“难为你们不曾听过,只因知道那人号温泉居士的本就不多。”
绿光急道:“公子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吧,究竟是谁?”
“当年举兵失败,流放荧州的高阳王。”他顿了顿道,“据闻诚帝驾崩之前,高阳王极疼舜帝明泉,因此自号温泉居士。”
凤西卓和绿光失声道:“高阳王?”
高阳王乃是当年宣舜帝之兄,因篡位谋反而被判流放,最后客死荧州。秘宝来源的两则传说中,其中之一便是指他被抄家后的家产。
后来老祖宗说高氏秘宝与当年抄家之事无关,凤西卓便没在往这上面想。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回了原点。难道当初他在谋反之前便预留了后招,将部分财富转移去了别处,而这张图就是唯一的线索?
绿光想得倒没有她深远,只是叫道:“想必是高阳王当初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怕高阳王妃知道,所以才在这里建了个密室幽会。”
“……”凤西卓被她的话从思绪中拉出来,“可是高阳王诗中的感情压抑极深,根本不像是两情相悦。”
“那是因为东窗事发,那名女子被高阳王妃暗中害死。所以才有‘可怜无处寄心魂’啊。”绿光越说越觉在理,“你看他把画轴藏在被褥底下,明显是怕高阳王妃发现。”
凤西卓道:“那高氏秘宝图又如何解释呢?”
绿光沉吟了下,“或许是高阳王妃发现那女子虽死,但其人却永留高阳王心中,一时激愤,便故意将此地做成秘宝图,散播出去。好让其他人发现高阳王与那女子的私情。”
凤西卓道:“若是如此,高阳王大可将密室中的东西移到别处。那些人就算找到这里恐怕也是一场空。”
绿光语塞,半天才吱唔道:“或许,是高阳王被流放以后,王妃不甘心才……”
她自己亦觉辩驳无力。
长孙月白道:“据我所知,高阳王并非惧内之人。当年他的宠妃与高阳王妃势均力敌,分庭抗礼,若画中女子真与他两情相悦,恐怕高阳王妃并非阻碍。”
绿光道:“那公子以为呢?”
他垂下头,轻声道:“我倒觉得,这首诗是写给爱而不得之人。”
凤西卓不知怎得,心头微微一颤,侧头向他看去,却是一脸平静,只是相握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