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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只道是惘然

耿嬷嬷麻利的指挥着各个小丫头,自从昨天的落水一事,嬷嬷便像一只护崽子的母鸡一般死死的守在李淑儿身边,片刻空闲的功夫都不愿离开。

“嬷嬷,我没事的,您去休息一下好了。”

“不,老奴会一直守着小姐的,小姐放心的睡吧!”

“嬷嬷,我已经睡了很久了,太阳都要照到我的屁股上了!”李淑儿为了缓和气氛,说着俏皮话。

耿嬷嬷看着李淑儿惨白的小脸还在不住的挤着笑容,脸上的愧疚就更加的深了。

“真的,昨天是意外,您不要多想了”李淑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老奴多嘴,我就觉得葛一少爷说的没错,那个史家小姐就是心术不正。”

“为什么偏偏就是你们两个一起落水,小姐回到家中这些日子也是顺顺当当的,但是只要碰上这个什么史珍香,好的事准没有,坏的事不约而至。”

“嬷嬷,没有的事。”其实李淑儿对耿嬷嬷的第六感还是蛮认同的,事实的真相就如同耿嬷嬷所想,就是史珍香搞得鬼。

“还有就是,你还可曾记得前天,史珍香小姐身边的婢女来过,给我们送了了好些东西,吃的用的,足足有一箩筐,当时小姐您怕吃的她做手脚,便嘱托我们扔了,小姐,你真真的是预料差了,她不仅吃的动了手脚,就连个给我们用的炭饼也是做了手脚的。昨日,我在熨衣服,没想到史小姐送来的炭饼发生了爆炸,当时老奴就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想要找小姐您,但是……”耿嬷嬷搽着眼角的泪花,可以看的出她是真心的去疼爱李淑儿的。

李淑儿看见耿嬷嬷的手背上那几个焦黑的印记,心中便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史珍香付出代价。

“小姐,洪郎中过来看您了,哦,还有葛一少爷。”自从葛一在这几个小丫头面前秀过自己独特的技能之后,几个小丫头见到葛一都尊称一句葛一少爷。

“哗啦啦”,门口的珠帘被掀了起来,耿嬷嬷赶忙把淑儿床前的帐子扯下,说实在的现在的李淑儿蓬头乱发的实在是不好见客,但实在是压不住自己扮演的是病人的角色,无法,只能乖乖的盖好棉被,等着别人的问候了。

耿嬷嬷看见这一老一少走进内室,急忙把身旁的八角雕花小圆凳空了出来。邀请两人落座,自己便默默的立在李淑儿的床沿边,争取做一个很好地摆设。

“小姐今天觉得如何?”

“挺好的,就是有点乏力。”

“嗯,脉搏是有点微弱了点。”

李淑儿心中排腹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谁还能在经历生死存亡大关之后还能淡然面对。就是古代的那些绝世高手还能在练武的时候走火入魔呢?

“那我需要吃点啥?”李淑儿明知故问道。

“老朽听说了,昨天是张太医帮你诊治的,应该凝神静气的药都已配齐,不需要老夫再开药方了。”

“开了,都开了,足足两大包呢!”清人这时插话道。

听到两大包,李淑儿觉得现在自己的嘴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

“其实吧,我来了也没用,但是架不住这小子的苦苦哀求,哎呦……你干嘛踢我……我这把老骨头呦……”一直当做背景墙的葛一还在关切的注意着李淑儿的说话语气,没想到竟被这老家伙无情的出卖了。该死!

葛一羞怯的摸着鼻尖,解释道“我也是担心你安危……”

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是葛一的脸霎时间翻红了,若不是那抹大胡子的遮挡,定不知整个人滚烫成如何。

咋咋啦啦的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等等,李淑儿便找了借口休息下了。其实平常和小伙伴间李淑儿还是挺能聊的,但是今日的葛一有点奇怪,氛围实在不对。李淑儿早早的结束了这个小型会晤。

……

傍晚时分,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房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很沉,但是刻意的放慢了些。若是平常,李淑儿定会毫不在意的,但是现在耿嬷嬷和一众丫鬟都被父亲叫了出去训话,只留下了李淑儿一人。

李淑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脚步声直达自己的病榻便停止了。时间滴答滴答的从指缝间流逝,但是,静止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李淑儿紧紧的揪住自己身下的丝绸寝单。一丝不安从自己的心田跑了出来。细细想想自己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可以这样的懦弱,况且,自己可以感受的到这个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竟然是彭亦岚,看着他这样大刺拉拉的站在自己的闺房,并且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李淑儿感觉自己的的脸颊像着了火一般发烫。便悄咪咪的把寝被拉高,只留下那双明媚的眼睛。

虽说自己是现代人一枚,身穿比基尼都不在话下,但是被这样的美男子盯着,李淑儿还是有心理负担的。

彭亦岚微笑:“怎的落水了?”

李淑儿赧然笑笑,换了个话题:“谢谢彭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谢过大人。”

彭亦岚淡笑:“为什么不以身相许?”

李淑儿愣住了,她不明白彭亦岚说的这是什么话?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若不是对他为人的了解,李淑儿觉得当下自己这是被人调戏了。

“画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公子救了女子,女子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

看来画本子害人不浅呀!连这样的大人物都受到了它的荼毒。

李淑儿便一声轻叹:“大人谦谦君子,才华横溢,应该不缺兰心蕙质的大家闺秀的赏识,大人就不要打趣小女子了。”

李淑儿说的当真是心里话,没有半点含糊,自己多大的魅力还是清楚的,也断不会认为别人抱了自己一回,就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若自己真的嫁给了彭亦岚,那自己真是恩将仇报了。索性也不会真将彭亦岚的话放在心上。

其实李淑儿真的没有看清彭亦岚的真面目,他真的是想李淑儿为此嫁给自己。

为彭亦岚点蜡……

彭亦岚只是苦笑,不置可否。

半晌之后,彭亦岚平复了内心的阴郁:“姑娘天资聪颖。其实我自己是很糊涂的,不会为人处事,也经常看不懂人心。”

李淑儿不明白彭亦岚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以为这是向自己诉苦,但她不明白的是,这是彭亦岚在表白,只不过是太过含蓄内敛了点。

“那大人您就坦诚相待好了!”

彭亦岚朝李淑儿以手作揖相谢道:“看来我还是不如淑儿通透,本是简单的事情,被我想复杂了。”

李淑儿道:“无非坦诚相待罢了。史珍香讨厌我,除了比较之嫌,更是因为疑心大人对我……所以我向她表明心迹,说明我从无攀龙附凤之心,况且大人也根本无意于我,她原本无须有所猜忌。”李淑儿虽说是举着自身的事例,难道不是在给彭亦岚上眼药水,让他从心底里讨厌史珍香。

听着李淑儿的这话,彭亦岚的心彻底的石化了,本来挺精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愣是听不出来呢?还是她真的讨厌自己,所以故意回避着。

彭亦岚的脸色越来越臭。

李淑儿见他气色不佳,以为他心事郁结已非一日,又道:“大人爱喝美酒,以后若有机会,我也做给大人饮,最能宽中和气。”

彭亦岚闻言侧首,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温柔地看着她,唇边渐渐漾开一缕微笑:“好,一定会有机会。”

李淑儿惘然与他对视须臾,见他笑意在目中加深,那双眸宛如一泓清泉,澄澈宁和,却又幽不可探。

忽然飞霞染面,李淑儿仓促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彭亦岚垂目认真做思索状,旋即正色请教:“哪个意思?”

李淑儿红着脸,下意识地挥掌向他以掩饰自己的窘迫,甫一出手又觉此举轻佻,硬生生地收回,改为握拳,重重地捶在床上,痛得自己咬唇蹙眉。

彭亦岚笑着,柔声地对李淑儿道:“你闭上眼。”

李淑儿愕然重复:“闭眼?”

彭亦岚点点头,道:“稍后你睁开眼时,我送你几颗星星。”

李淑儿好奇,心想,难道他还能变出一个天文望远镜不成?

李淑儿闭目后,彭亦岚从衣袖掏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布袋,粗制麻布的布袋中透出盈盈的亮光,也不只是何物发出的。一闪一闪的真的如同星星一般。

彭亦岚看看一脸困惑的李淑儿,唇角微扬,徐徐松开他紧扎的绳子,对她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一只只萤火虫从他手中觉醒,展翅起飞,末端发着黄色荧光,像一颗颗流星,掠过他飞眉入鬓肤色玉曜的脸,渐渐融入这小小的天地间。

李淑儿起身,目光追随萤火虫飞旋的轨迹,惊喜不已。萤火虫翩翩起舞落在李淑儿莹白如玉的指间,她抬头看着彭亦岚,愉悦的神情布满了整张小脸。

李淑儿讶异道:“这就是你的星星?我好喜欢。”

彭亦岚笑而不答,看着微弱萤火下的那张小脸,心动不已。

李淑儿一边笑着扑着萤火虫一边轻轻的观察着他们。说实在的李淑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萤火虫,城市长大的孩子是没办法体会这种天真的快乐!

李淑儿很珍惜这一时刻!

彭亦岚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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