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黑衣男子面红耳赤,从旁折了根树枝指向江临,凶巴巴道:“你快向我道歉,不然我可真会打你的,我打人可疼了。”江临五官紧缩,又学他声音道;“啊呀,我好怕呀,红儿好姐姐,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你,你!”黑衣男子气血翻滚,举着树枝对准江临嘴巴,然而迟迟没有下手。青衫男子终是不忍,握着江临衣领拇指略微向前,按在她后颈。江临后颈酸麻,再想笑已是不能,她板脸瞪着青衫男子,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似乎颇为愉悦。
黑衣男子却不高兴,噘嘴道:“你别以为她不说了我就会感谢你。哼,她都听到了,定会记在心里,日后天天这般喊我。”江临心道这人是不是傻?明明他哥在帮他,他却不领情。她看好戏地冲青衫一笑,得意之情不言而喻。青衫眉头轻挑,一巴掌拍在黑衣脑后,怒其不争地道:“你还真是只蠢公鸡,没见她故意气你,偏偏上赶着让人笑话。”
黑衣“哼”一声,挺着胸脯朝铜门走去,边走边大声道:“好,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笑我,我走,你们一起玩行了吧。看我回家不给你告诉娘去,说你逛花楼,还想把姑娘娶回家。”
江临心道:你娘才是花楼姑娘呢。不过她见青衫面色顿变,猜他二人定是生在礼教之家,规矩森严,家规绝不许逛花楼、找姑娘。江临眼珠一转,心生妙计。她扁起嘴巴,呜呜哭了起来,“两位公子,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我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母亲亡故,弟妹染病,迫不得己才来这里做打扫之事,绝没有出卖自己身子,呜呜,我母亲去世的时候,弟弟才五岁,呜呜。”
江临干嚎半晌,却不闻任何动静,偷偷将眼睁开一道缝,就见青衫嘴角含笑,黑衣杏眼圆睁,齐齐看着她。江临望着近在咫尺的两张俊脸,呼吸渐促、心头欢蹦,仿若要跳出来般。青衫笑道:“你脸红什么?继续哭呀。”他虽语带调弄,可笑意盈盈间,眉飞目眩、神采飞扬,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俊逸不可方举,江临不由更痴,双目定定望着青衫红润唇瓣,抿了下嘴。
青衫从未被女子这般明目张胆打量,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自在。他手腕施力,江临便如秋千打摆,前后悠荡,青衫道:“真的不哭吗?再不哭我可要转圈了?”江临手脚齐齐朝青衫抓去,喊道:“变态,小心眼的登徒子,不就是不小心砸你一下吗?这么记仇。”她发丝散乱、气喘吁吁,此时再看青衫,哪有方才惊艳,只觉自己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青衫嘴角噙笑,颇觉有趣,又见她眉角晕红、娇喘吁吁,竟不由自主减慢速度。江临斜睨,呼出一口长气。
黑衣双眼溜圆晶亮,惊诧道:“你说我哥是登徒子?”江临啐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这副弱鸡模样,有本事别躲在老母鸡翅膀底下,和我单打独斗啊。”黑衣双臂乱舞,吱哇大叫,没头没脑乱撞模样更似受惊的小鸡仔。江临笑出声,黑衣脸孔通红,手持树枝指向她胸口,拔高音量,道:“你竟如此羞辱于我?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江临双臂环肩,夸张地道:“哎呀,是谁啊?快告诉我吓死我吧。反正我羞都要替你们两个大男人羞死了,小心眼、爱计较、没风度,说不过我,便要动手,动手就罢了,还是两人一起,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是你们对手?既然今日我难逃一死,与其被打死、羞死,还不如被吓死,也能成全你二人名声,岂不是好?”
江临滔滔不绝,黑衣几次欲插话都不成,小脸通红,跳脚道:“你胡说八道,我们哪有打你。”江临朝后颈一指,道:“你瞎呀?”黑衣紧抿住嘴,手抓住青衫大臂,道:“哥,你放她下来,我要和她分辨清楚。”
青衫同情地望向黑衣,黑衣道:“快放她下来,我要向她证明,我能辩倒她,我可是孔夫子最优秀的弟子。”江临眼中精光闪闪,嗤笑一声,煽风点火道:“孔夫子?哪个孔夫子?该不会是你们村里养笨鸡的吧?如此说来,你倒也没说谎。你的确是他养的最笨最蠢最白痴的大—笨——鸡!”
黑衣胸膛起伏,抓着江临蓝布褂子下摆,用力往下扯,边恼怒道:“你,你有辱斯文!你说我就罢了,你还污蔑孔夫子是养鸡的!我四岁能诗、五岁尚文、六岁······”黑衣咽了口唾沫,音调夹杂几丝委屈,哽咽道,“我七岁中举······”江临哈哈大笑,“你爹拿银子给你买的,哄你玩的吧?”黑衣脸颊赤红,双眼翻白,手指江临却“讷讷”说不出话。青衫见了,甩开江临,一把搂住摇摇欲坠的黑衣,手指掐在他人中处,急声喊道:“红儿,红儿!齐简之!”
齐简之抓住青衫男子手臂,气若游丝、泪糊满脸、虚弱不已。忽地,他眼光瞟到江临远去背影,上身立时弹起,大声喊道:“哥,她,她,她又跑了!”青衫道:“她跑不了。”随手从地上捡了两枚石子,看都不看,一左一右打在江临膝弯,江临双臂大张,果又扑倒在地。
齐简之以掌拍地,哈哈大笑,挣扎着从青衫男子怀里起来,跑到江临面前,嘻声笑道:“你说啊,你倒是继续说啊,你方才口若悬河的本事呢?哈哈哈。”齐简之插腰,扬眉吐气地大笑不止。青衫望去,不由跟着微笑。
齐简之见江临不动,蹲下身子,癞蛤蟆般绕着她转了两圈,拿树枝戳戳脑袋、扎扎胳膊,见她仍旧不动,不由慌了,问青衫道:“哥,你不会把她打死了吧?”青衫心道至少她没说错,我这个傻弟弟就是笨鸡,这么明显的使诈都瞧不出来。他无奈地道:“没死。”齐简之不信,噘着小嘴道:“那她怎么不动?”他扔掉树枝,伸手指戳了戳江临额头,迭声道:“喂,喂,你死了吗?”
江临屏住呼吸,悄悄抓了两把土,想着若是齐简之来试探鼻息,便将土再扔到他脸上,最好驴粪球子外面光那位也来,一人脸上一把土,迷住他们双眼,她便可以趁机逃跑了。江临心中万分得意,竟桀桀出声来,然而本人却对此无知无查。一旁齐简之闻声色变,一屁股跌坐在地,瞪着大眼双手并爬向后退,求助地望向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