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滴滴滴滴！
黑暗中，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街道，陈小农被刺眼的汽车前照灯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砰！
咆哮的红色跑车如洪水野兽般撞上了呆立原地的陈小农，陈小农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紧接着身体被狠狠地推向空中。
高速移动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720度旋转，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还随着惯性划出了三四米的距离。
陈小农躺在地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痛。
还是不痛。
距离上一次感受到痛感，已经是多少天以前了？
而就在陈小农感叹人生的档口，红色跑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车主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油门一加，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角落。
陈小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有些脏乱的衣服，也没有报警的想法。
难道要跟警察叔叔说自己被车速一百二十迈的马萨拉蒂撞飞了？
就自己这活蹦乱跳的状态，拉广场上还能跟大爷大妈们battle个三百回合的模样，不被警告两句就不错了。
左右望了望，还好深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陈小农松了口气，倒是省了跟别人解释的麻烦。
他捡起地上的塑料袋，里面的几根恹巴的青菜完整地躺着。
暗道一声还好，陈小农再次理了理衣服，确定自己不像是一个出了车祸的模样，才迈开脚步，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
陈小农将钥匙插进家门的门锁，转了转，发现门并没有锁。他推开门，发现自己的好朋友田鑫正蹲在地上逗狗。
“诶，小农，你回来啦。”田鑫很是自然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上前接过了陈小农手里的塑料袋。
陈小农有些无奈：“又和你爸妈吵架了？”
“嘿嘿，你知道的，借你这避避难。”田鑫看了看塑料袋里恹巴的青菜，嫌弃道：“这都快坏了，你还带回来做啥。”
“这是今天卖剩下的，我看老板想扔掉，就顺手拿回来了。”陈小农将自己的鞋子摆齐放好，才有些无奈地开口劝道：“你说你，伯父伯母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天天和他们吵？”
“切，你听没听过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成天为我好为我好，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田鑫撇撇嘴，“要我说，我倒希望像你一样，没人管着，多舒服啊！”
见陈小农脸色有些不好，田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啊，伯父伯母的事，我们都很难过。”
陈小农叹了口气，两年前，他还在读高一，他的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去世了。肇事者赔了几十万了事，这钱也被成为他监护人的二伯拿了去。
最终留给他的，只有一栋破旧的老房子，以及二伯作为“监护人”每个月给他打来的象征性的八百块钱。
“没事。”陈小农心情有些低落，蹲下身子逗了逗摇尾的“狗子”，变戏法般地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只是被刚刚的车祸压成了火腿扁肠。
狗子没嫌弃，哼哧哼哧地啃了起来。
田鑫蹲在旁边，看着变了形的火腿肠，又看了看陈小农身上有些破损的衣物，奇道：“小农，你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被车撞了。”
“被车撞了？！”田鑫有时候真想把自己这位好友的脑袋打开看看，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看你这后背的衣服，撞得不轻啊，你没事吧？”
“没事！”陈小农拍开田鑫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咸猪手，嫌弃道：“别乱摸！”
“不是，你看你这背上的衣服都快磨烂了，你跟我说没事？小农，你可别为了省两块钱医药钱，就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我真没事！”陈小农站起来蹦了蹦，打了两下拳，就差给对方表演一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第九套了。
田鑫拍了拍陈小农厚实的臂膀，惊讶道：“真没事啊，你不会练了什么铁布衫吧？”
“没有。”陈小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我最近好像确实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啊？”
“上个星期，陈哥的店里要装修，我就过去给他帮忙。然后忙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脚底下硌着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一颗图钉，已经扎进我的鞋子里。”
“嘶……很痛吧？”
“没有，相反的，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我的脚上，一点都不痛。但那枚图钉确实已经扎穿了我的鞋子，露出了将近五毫米的尖。”
“你是说……你脚上的老茧连图钉都扎不穿啦？”
陈小农无语地瞥了眼田鑫，没有理会他的抖机灵，继续道：“那天后，我就发现我的身体好像有些变化，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一样，但是我有感觉，就算拿刀，也砍不破我的皮肤。”
“你在扯吧……”
“没有，而且我真的拿刀砍了。”
陈小农面无表情地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结果如我所料，我用尽全力，也只是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痕。”
“你是说，你已经变成钢筋铁骨了？”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就像今天的车祸，那辆跑车速度很快，我被撞飞了近十米，但是照样什么事也没有。”
田鑫的嘴张了几次，依旧没能说出话来。
“对了，你等等！”田鑫一拍脑袋，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点开了截图相册，将手机递给了陈小农。
“这是我今早看到的，一个大V发的Vbo，内容是关于我们市里出现了一个喷火的人。还好我机灵，看他写的有理有据的，就截图下来了，两分钟后，这个微博就被删除了。”
陈小农仔细地浏览着，这篇文章爆出，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人在南江市菜市场前口吐焰火，开始群众以为是杂技演员，没想到对方精神似乎有些问题，囔囔着要称霸天下，很快被到场的官方人员带走。
“你看你看，有几张图片拍得还算清晰，这哪里是杂技演员啊，这火都脱口了还能飞出老远！”
陈小农把手机还给田鑫，皱眉道：“你是说，异能？”
“恩，其实我本来也是半信半疑的。但碰上你这事，我反而信了。”田鑫把手机塞进屁股口袋里，双眼冒光。“小农！你要是真变成异能者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啊！”
“哦。”陈小农点了点头，把塑料袋提起来，走进了厨房里。
“诶诶诶？”田鑫一路跟在陈小农的屁股后头。“小农，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陈小农一边洗着菜，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激动？”
“异能者啊！吐火喷冰，多帅啊！”
“恩……”陈小农想了想，点头道：“是挺帅的，不过我都不会。”
“好像是哦……”田鑫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你也是异能者啊！”
“有什么用，能帮我赚钱吗？”
“不能，但是你就能用异能了啊！”
“哦，那能帮我赚钱吗？”
“不能啊，但是别人就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你！”
“哦，所以，能帮我赚钱吗？”
“……”
陈小农低头洗菜，眼神如湖水般平静。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