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昧附在她耳边只说了三个字,“容城侯。”
白苏玄将前因后果一起想了想,终于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
难怪那次她去找容城侯的时候,容城侯说要她的诚心,原来真的旨在要掌控商界。那么之前醉天下的事,众官员不敢接手,也是因为他在恐吓?!
白苏玄终于明白了,为何白家出事的时候,官府会介入,也明白了为何她每次和袭常合作的时候,都在半路上出问题。还有那一次次的袭击和刺杀,最后被官府以武林纠纷或遇上匪盗的理由不了了之的原因。原来——
一切都是他!
也难怪他会选择袭常当他的代言人来赢下这一次的分权,因为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出席,但他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已贵为王侯,权财势都有了,掌控商界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白苏玄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他要更多的财富只是为了……
白苏玄突然想到充满硝烟的政治战场,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应该没错了,只是……
白苏玄突然看了一眼身旁的宁卿,他还是那般淡定,看上去毫不担心。看来容城侯已经给了他退出分羹的许诺了。白苏玄也知道,如果这次是那人在背后操刀的话,这次竞价她和宁家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比拼,那么到时候退下来就是理所当然,白均瑶自然也会被释放,而他也算尽力了。
但是如果真的有分羹,宁家就危险了!
且不管容城侯是否事成,但看白家作为出头鸟被开刀的例子,众人也该知道何为唇亡齿寒!他日若事成,他极可能会为独掌大权而过河拆桥;若事败,那与他分羹之人,皆为谋反同谋!故此事若真让容城侯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苏玄突然从心底抗拒这件事起来,她心中猛地升起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拼一把,来阻止容城侯,纵然以卵击石!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和宁家最后步入万劫不复。
“一千一百万两!”
白苏玄在理清思路的时候,宁卿和袭常已经互相飙价了。
“一千两百万两!”
“两千万两!”袭常淡淡的笑了。
宁卿注意道白苏玄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两千一百万两。”
这时候,有官员打断道:“不好意思诸位,这价升到如此之高,实属我们未料,我们刚刚商议了一下,既然上了两千万,就请各位准备银票和实物,我们要核实下各位是否真的有那么多钱。”
宁卿点点头,就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递上,有官员开始点数。
袭常却也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小女孩,朗声道:“两千一百一十万两。”
宁卿淡淡的看了袭常一眼,对白苏玄小声道:“看来,他真的和我们杠上了。”
白苏玄道:“我们的钱还能撑多久?”
宁卿苦笑,“没多少可以加呢。”
“加到最后一秒吧。”白苏玄小声道。
宁卿却是犹豫道:“可那样不就暴露了我们的身家了?日后若是查起来……”
“但我们已经出头了……”白苏玄深思了片刻道,“我知道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数千万白银,但是我们赌的是经商那么多年积下来的家产,就算有人怀疑,有人要查,也没什么问题吧。何况,现在既然要查现银,我看袭常也慢了下来,定然是身上没有带太多,已经叫人来送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叫墨无昧将人阻上一阻,趁这段时间将价钱拿下。”
宁卿却是眸色一沉,“你真的确定他身上的现钱和我们差不多。”
白苏玄却是看着那些正在点钞的官员道:“也没办法了,只好赌上一堵了,因为他有后援,我们却没有。”
宁卿一阵默然,目光终于坚定起来,“既然如此,也只有赌上一赌了。”
白苏玄点头。看来大局,他还是分的清的。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他的策略。
“好了,两位的数目都已核对,没有错误,请继续。”有官员出来中止了临时休整,宣布竞价再次开始。
“两千五百万两。”宁卿淡淡道。
袭常:“两千五百一十万两。”
宁卿:“两千六百万两。”
袭常:“两千六百一十万两。”
宁卿:“两千八百万两。”
袭常:“两千八百一十万两。”
价钱正在继续飙高,白苏玄叫来一个小厮,拿了笔墨写了一封信,叫他拿给楼下的墨无昧。他们正处这家酒楼的两楼,视野还是比较开阔的。只见墨无昧拿到信看了一眼,向楼上的白苏玄点了点头,便让手中的纸化为灰烬。白苏玄点头一笑,就遥遥的听见传来一声刺响,微惊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道蓝光冲天而起,疑似某种求救信号。
“三千一百万两。”
“三千一百一十万两。”
一张张银票正被送去官员处,价格继续飙升,白苏玄却知道离他们的底线不远了。
就在这时,楼下猛地响起一声马嘶,白苏玄向下看去,却看见墨无昧抢了一匹马就向蓝光处奔去。
不好,白苏玄暗叫不妙,心却猛的跳了起来。
墨无昧此时离去,必然是有重要之事,但是此时也快到袭常的人送银票来的时间了,若是没有阻拦……
“三千三百万两。”
“三千一百一十万两。”
“三千四百万两。”
“三千四百一十万两。”
……
不行,快不行了!
白苏玄有些紧张的看向宁卿,宁卿却依然是一脸淡定。
“三千五百万两。”
“三千五百一十万两。”
“三千六百万两。”
“三千六百一十万两。”
“还要继续加吗?”宁卿注意到白苏玄脸上的苍白,低声问。
白苏玄一咬牙,又道:“加!”
宁卿点点头,又拿出一张百万的银票,“三千七百万两。”
“三千七百一十万两。”
已经快不行了,墨无昧你到底去哪里了?!
“缓。”白苏玄轻轻吐了一个字。
宁卿点点头,“三千七百二十万两。”
“三千七百三十万两。”
“三千七百四十万两。”
“三千七百五十万两。”
……
堂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白苏玄知道袭常手上的银子也快差不多了,但是她实在不知道他的底线是多少,所以也不敢叫出最后的要价。
……
“三千八百一十万两。”
……
“三千九百四十万两。”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到底谁的人会先来?白苏玄紧张的看着门外。
果然要一时间拿这么多银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袭常的后援还没有来,但是墨无昧又去了哪儿……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去,他真的能保证能赶在那人来之前回来?
“四千一百五十万两。”
“四千一百六十万两。”
不停的有银票被送上前,那白苏玄知道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突然楼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身黑衣的人趁着夜色跑进了酒楼。
看来还是来不及了,袭常的后援要到了。白苏玄突然满是绝望。一步步的脚步声,缓缓从楼下传来,袭常嘴角的微笑蔓起。
他远远的坐着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美好。而他身边的小女孩一脸纯真的张望着,仿佛世间不过是个过场。
事已至此,白苏玄不由决定最后一搏,闷声道:“五千万两。”
袭常看了他一眼笑了,却道:“五千一百万两。”
官员继续点从两人处拿上来的银票。就在这时,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却来到了袭常身旁,交给他一个信封,白苏玄眸光一闪,又道:“五千两百万两。”
袭常将钱点清,却是笑了笑,淡然道:“六千万两。”
宁卿看了白苏玄一眼,知道大局已定,不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白苏玄却是看着袭常满心不服。
“两位还要叫价吗?”这时场上的官员注意到这一刻的静默,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没有人回答,空气里弥漫的却是眼神交流中肆意凌虐的杀气。
“那……六千万两一次!”
“六千万两两次!”
“六千万两三……”
“慢着!”一个妖娆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出,“六千万零一两。”
白苏玄突然向楼梯口看去,只见墨无昧一身紫衣风尘仆仆的赶来,他的衣角边还有一丝鲜血,之前梳的整齐的半发,也垂了一两缕上前,但他的声音却无比动听,“六千万零一两。”
各位官员都是一愣,然后有人道,“请出示银票。”
墨无昧却是走到大厅举起手中一物道:“财神指环在此,天下钱财尽有。”
大厅剩下的人一下子哗然起来,白苏玄却注意到袭常猛地一顿。
墨无昧随即弯起他妖娆的笑颜道:“袭先生,你还要继续吗?还是你当真要为我们爆出你及你幕后人物的家底?”
袭常一顿之后,马上笑了,笑容温和,淡如墨烟,他突然拍了拍衣服起身道:“罢了,这天下之大,又有谁斗的过财神?!”
他突然上前,从官员处将自己之前给的银票尽数取回,然后牵着小女孩离去。小女孩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突然对白苏玄挥了挥手道:“姐姐,后会有期。”
白苏玄笑容一僵,就看着袭常将她抱起,消失在楼梯口。
墨无昧见状便走到那些官员面前,将之前宁卿和白苏玄所给的银票尽数取回,还给白苏玄,然后转身对那些官员道:“众位把经营权的契约跟白小姐签了就跟我去银庄取银票吧。这六千万我听说是全部用于灾区的,甚好甚好……这天下之财,本就该取之民,用之民,若有一天让我发现其中有人贪赃,定然不饶,不饶……”
他说的满是轻松,但所有官员都感到其中威胁满腹。
墨无昧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真的,我还不怕你们的血溅在我的衣服上。”他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来,看得众人都是一怔。
白苏玄见事已定局,也不愿再恐吓他们,便忙上前缓和气氛道:“你……怎么?”
墨无昧明白她的用意,便扫了众官一眼,小声道:“此事待会儿再议,先拿到契约再说。”
宁卿却突然想起一事,猛地冲了出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