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经历了失去,才懂得珍惜。承担过痛苦,才会对正遭受苦难的人抱有同情。
很多年以后,已成为人类拯救者的章震再回首往事时,感慨这次被逼迫的出走,正是他自我救赎的开始。
但此时的章震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满是愤怒,整件事就像是农夫与蛇。
自己赖以生存的“末世大礼包”就这样被人窃取,所有计划都付之东流,他不断的咒骂着,愤恨着,恐惧着。
他这才明白,之前所表现出的自信、勇敢与坚定,都是建立在自己囤积大量物资,坐拥安全的住所之上的。
此时的章震,虽然拥有前世的记忆,以及相当多的生存技能,但一想到现在距“救赎日”还要两年,心头的阴霾便无法散去。
甩了甩头,仿佛希望将所有的不快赶走。章震转头对林超说,“小超,你也看到了,除了这车和背包,我一无所有,之前的承诺也无法兑现。你要走,东西给你一半,何去何从你自己定”
林超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震哥,我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大学没毕业他们就过世。这世间没什么牵挂,不如跟你混,好歹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章震稍有心安,“去城西”,章震简短的说。
市中心的城西有章震原来租住的房子,他没有退掉,还在那储备了不少物资。他打算先去那,再从长计议。
掏出口袋里的全家福,章震再次陷入沉思。
林超也识趣的保持沉默,时不时机警的避开路上游荡的丧尸。
汽车向西行驶了四五公里,刚拐入玉林街,气氛就格外诡异。不同于其他街区,玉林街一个丧尸也没有,空荡荡寂静的很。
正当章震和林超提着小心,加快车速准备快速经过这个街区时,咯噔一下,汽车猛地向上一跳,接着失控的向左打滑,在尖锐的刹车声中,重重的撞在路边的栏杆上。
巨大的惯性让章震撞到挡风玻璃上,在头脑中闪现出,‘坐车要系安全带’后,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章震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牢牢绑住,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也泛着血腥味,“也不知道毁容没?”,章震嘟囔着。
观察四周,他发现林超躺在不远处,身上也绑满了绳子。虽然货架上空空,但看得出这里应该是一个超市仓库,不远处还停放着叉车。
正想叫醒林超,库房的门打开了。还没看清来人,章震就被两个壮汉提拎着双脚,拖出了门外。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他被拖着上了楼梯。
章震高昂着头,勉力避免头部要害与楼梯发生撞击,伸长的脖子像全聚德的挂炉烤鸭,喉咙里不时发出嘶嘶的痛叫。还处在昏迷状态的林超则更惨,章震清晰听见林超头部与楼梯的撞击声。
就在章震以为自己和林超快要被拖死了,他们被甩了出去。一桶冷水泼向他和林超,林超慢慢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精壮的赤膊男子,环坐在一副破桌子旁,桌上摆满了食物,大多是罐头以及即食食品,应该是从楼下的超市仓库拿来的,脚边也散落着不少空啤酒瓶。
为首的男人斜坐在一副破旧的沙发上,一脸酒气的看向章震和林超,放下手里的鸡腿说道,“欢迎来到斧头帮!既然被我逮住,就要乖乖听话,如果不老实,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扬了扬下巴,章震二人顺着方向,看到一个被打的血淋淋的少年。
少年不住地求饶,“刘老大,刘哥!我错了,一定好好干活,再不敢跑了。”
“没有下次了”,被叫做刘老大的男人挥了挥手。
惨叫着少年被扔下了楼,乓的一声叫喊声戛然而止。
没等章震他们吭声,刘老大就说,“带他们下去,教教规矩。”
…………
章震和林超被拖拽着下了楼,随着一声锈蚀的开门声,他们被推进了一扇铁珊门,“郝老四,来新人了,刘老大说了给新人讲讲规矩”,说完门砰地关上了。
房间中间点燃了一堆忽明忽暗的小火,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显得格外昏暗。
这应该也是超市的库房,面积不小,足有四五十平方,但密密麻麻或坐或立的挤了三十多人,所以显得格外拥挤。
“新人报道,贼、贼、贼!打死打死!”,还没等章震二人打招呼,库房里的人就分成两排撑腰杆,打盘腿,齐声吼道,连吼三遍。
声音骤停,所有人绿眉绿眼地瞪着他们,这叫对“新人”的下马威和“注目礼”。
这种人造惊雷,林超哪听过?顿时懵了,膝盖一软。要不是章震兜了一下,他非得坐在地上。
章震在前世什么没见过,显得尤为镇定。看今天的情况,必然不能善终了,眼神一挑,不卑不亢的环视四周,又拱了拱手后说道,“各位大哥,我们初到宝地不懂规矩,请各位见谅。”
“呦,倒也硬气!要是搁以前,我郝四做主就免了‘入门菜’,但今天刘老大特别交代了,兄弟我也没办法。王亮、耗子你俩去给新人立立规矩。”
说罢,人群里走出两个人,走到章震和林超面前大吼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懂几?”
章震还有点不明所以,就听见林超说,“四!懂四(事)”
“哎呦,还真混过!行,给你俩温柔些下菜”,为首的一人看了一眼林超说道,“耗子,家常菜谱放下吧,念工艺菜。”
叫耗子的男人,兔头獐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本本,慢慢打开,声音极为猥琐的说,“二位,选菜吧!算你们走运,每人一菜一汤!”
顿了顿,叫耗子的接着说道,“听好了,只说一遍啊!贝母肘子、熊掌豆腐、油煎二面黄、猪拱嘴、润喉片、红烧牛鼻、磨豆腐、红烧里脊、锯子肉片、麻辣羊肉串、蹄花汤、炖团鱼、川味烟熏鸭…龟壳响皮汤、乌龟含情、松山缠丝兔…珍珠翡翠、西湖牛肉羹、小白粥…”,一口气报出一串菜名。
“快选!”,王亮一把抓住了林超的脖子。
“贝母肘子和紫菜蛋汤”,林超犹豫了片刻说道。
“你呢?”,耗子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章震。
“我吃霸王餐行不?”,章震撇了撇嘴。
“嘴挺硬,那就先来个润喉片吧”,说着就朝章震的喉管打去,原来润喉片就是要朝喉结狠狠来一掌,想叫声音出不来。
章震哪能让他如愿,脖子一歪就让了出去,反而令耗子闪了个趔趄。
耗子爬起来恼羞成怒大喊道,“还敢躲,今天给你加菜!”。说罢就又招呼了几个同伴把章震围了起来。
章震有心反抗,奈何手脚都被绑着,反倒狠狠挨了数拳。
几个人把他按死在墙角,给他来猪拱嘴。耗子拿一双竹筷子夹他的上嘴唇,然后再夹下嘴唇。又和另外一个打手轮换夹了半个钟头,一份又青又肿的人造猪拱嘴就弄好了。
这时章震满身的口水、鼻涕、眼泪,嘴有半边砖头厚,愤怒的除了哼哼,再也说不出话来。更让章震感到痛苦的还在后面,坐在房间东头的郝四发话了,“小子装B,上家常菜!”
“好嘞,熊掌豆腐来一份”,王亮接口道。
所谓熊掌豆腐,其实就是武打片里的“黑虎掏心”,让人贴着墙,一掌接一掌打他的胸口。章震连吃了五份,脸色渐青,身体顺墙朝下塌。
之后章震被架了起来,被人从后背紧拉着头发像后仰,耗子一瓢一瓢的往他脸上浇水,这叫喝小白粥。
因为呼吸不畅,章震只能大口用嘴吸气,连带着不少水被吸入肺里,引起阵阵咳嗽,以及接近溺水的濒死感。
时间仿佛静止,章震感觉像过了好几年,头发才被松开。他整个人被扔在一旁,像一只岸上快要死去的鱼,嘴巴一张一合,拼命的呼吸着。
“好了,料理下一个!”
面色惨白的林超,被推到房间正中。
看来这斧头帮里应该有不少人进过“宫”,要不怎么能有“请新人吃饭”的文化。
林超的表哥进过局子,出来以后向林超展现过身上的伤疤,也说起过里面的“规矩”,所以林超到现在表现的都很“懂行”。
这次动手的是王亮,他二话不说,先纵起给林超上五份“贝母肘子”,贝母肘子就是用手肘纵起砸他的后背。
当妇产医生的林超哪经过这个,当时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不知是因为章震多吃了一道菜,还是怕小身板的林超挂掉,醒来以后,倒也没再给林超补上“紫菜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