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东尴尬地坐在教室办公室的桌子前，就在刚刚，学校领导狠狠地批评了她。光天化日下，竟然让自己的学生当着自己的面逃课了。真是颜面扫地啊！她揉了揉太阳穴强压下心中的烦闷。她明白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得想出办法让自己的损失减小到最低。她的余光扫到了放在办公室门口处的座机电话，犹豫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警务电话。
“你好，这里是派出所，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你好，我是小学校的老师。刚才有一个学生逃课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明显有些困惑，紧接着问道：“那您联系家长了没有呢？”
“联系了，但是家里没有人。所以想……”李老师说道。
“不好意思”接线员打断了李老师的话，“请问您贵姓？”
“我姓李。”
“孩子是什么时候跑丢的？”
“大概二十分钟以前。”
接线员略微思考后说道：“是这样的，李老师。您先别着急，我们出警是有规定的。您先联系一下他的父母，没准孩子已经回家了。如果24小时内，您和家长都没找到孩子的话，再联系我们。警务资源母亲比较紧张，请您理解。”
“那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还是请您先联系家长寻找一下。”
“那你们能不能多少提供一下……”李老师的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李福东无奈地叹了口气，失望地挂上了电话。
就在李福东打电话的时候，一些老师趁着下课的间隙陆续回到办公室休息。人是无法主动关闭感官的。李老师打电话的情形自然被他们察觉到了。
因为不关己事，同时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们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职场竞争是残酷的。当你身处困境的时候，不要指望着身边的同事同情你，可怜你，也许他们正在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地看你的笑话。李福东能从农村调离到县城工作，也是打败了许多的竞争对手才好不容易地争取到了这个名额。所以，她总是对身边的同事抱有戒备心，习惯性地将他们看成假想敌，虽然假想敌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二班班主任姚老师打开泡有胖大海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期间她悄悄打量了下站在电话机旁叹气的李福东，心里略微权衡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李福东的身边，用关心的语气询问道：“李老师啊，怎么了？是班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顿时，办公室里老师们的视线都汇集到了站在电话机旁的两人身上。
李福东神色尴尬地看着眼前一直被自己视作最大竞争对手的同事，当着诸多老师的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姚老师知道她心里的难处，也不勉强她主动开口。通过刚才那通电话，姚老师本着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对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了些猜测，和颜悦色地说道：“是学生逃课了？”
李福东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儿以前也出现过，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这些孩子顽劣，特别是男孩子更是难管。李老师啊，你也别着急，没准也就是跑回家里了。”姚老师的年纪比较大，脸上的皱纹随着说话使面部肌肉的运动而堆叠舒展，给人一种慈祥亲切的感觉。
“对，李老师你刚来不久，不是我说坏话啊，一班有几个孩子特别顽劣，不好管教。”杜老师往自己的茶叶杯里添了些开水，踱步到姚老师的身边，也参加到了讨论中。
“像李文武这孩子真的是少见，现在学习就跟不上了，也一点家教都没有，张嘴就是骂人的话，动手就打人，还管同学要钱。”李老师咬了咬牙说道。
“是李文武啊！”杜老师挥了挥手臂，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孩子完了，完了啊。啥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看看他就知道了。李文武他爸李大彪更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没有他不会的。就是这么一个混人，结婚没两年，愣是把媳妇打得离了婚。李文武他妈又找一个结婚了，巧了还是钢铁厂的，去年又生了个孩子。”
“老杜，你知道的不少啊！”一位老师打趣道。
“嗨！别人不知道，他家那点糟烂事儿谁不知道啊。满大街都传开了！李文武他爸借着酒劲儿去找那个男的麻烦，结果让人家揍了一顿。”杜老师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文武这孩子也是可怜，看来爹妈都不管他了。”姚老师惋惜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李老师你还是先回班级看看吧，别再出什么乱子了。”杜老师又看了看站在墙角哭哭啼啼的朱春雨，强忍下笑意再次提醒李福东道：“这还有个站着的同学呢！也让他赶紧回教室吧。他学习还不错。”
差点把他给忘了，李福东冷眼看了朱春雨一眼，冰冷的神色直接让朱春雨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没有啥出息，李福东心中给朱春雨下了个评价。
“哼！学习是不错，做人差了些！快走，回班了。一个男生还哭哭啼啼的，不觉得丢人现眼。”李福东快步走到朱春雨的身边，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朱春雨被踹得一个趔趄，擦了擦哭红的双眼，在李老师厉声的呵斥下朝着班级走去。
……
地面上碎裂的玻璃瓶不知道被谁收拾了，粉笔和纸团被倾倒在垃圾箱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回去坐着，明天交上一份检查。”
朱春雨面露不甘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福东没有说话，安静地扫视班级内的每一名学生，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的，周强暗暗发笑。
“李晓梅，你出来一下。”李福东的视线看向第一排。这个时候，她只能依靠存在感很低的副班长来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晓梅推了推眼镜，极为隐蔽地朝后排某处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