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五陈清音二人跟吴淑贤也谈的差不多了，看着张家人出门向自己走来，他知道这家人应该是低头了。
想到这，不由得嘴角扬了起来。
一旁的陈清音看到他这副嘴脸，蹙着眉骂道：“奸商！”
殷十五“嘿嘿”了两声，也不反驳。
走到近前的张大龙也不废话，开口道：“殷先生，五万块钱太多，我们家只能凑出两万来，你看……”
张大龙的一句“殷先生”让殷十五心里舒坦不少，不过这也说明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委托与被委托关系，不再牵扯其他。
如果办事的过程中，殷十五不幸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在阴阳这一行，从来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一种因果，收人钱财是因，替人消灾是果。
一旦谈妥，冥冥之中就建立了契约关系，直到彼此达成承诺。
殷十五嘴角挂笑，但却没开口。
因为他知道，这远不是他们的底线。
当年张念儿纠集乡邻，给殷十五的曾爷爷扣上了一尺多长的纸帽子，在整个村子里游足了七天。
一天夜里，他趁着别人入睡之际，带着几个亲信把曾爷爷埋在地下的一铁锅银元都起了出来。
那一锅银元，要搁现在起码值几十万。
虽然过了几十年，张家花了不少，但必然还有剩余。
“十五……，你看这事……”
这次说话的是跟殷十五一般大小的张大明。
“干我们这行，多数时候与天挣命，所以你们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你们家怎么在殷家村落的户，张念儿没跟你们说过？人都说因果轮回，世间事世间了，难道你们想跟张念儿一样，把这事带到阴间！”
张大龙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瞪了殷十五半晌，“如果你能让我见我妈一面，五万，我砸锅卖铁也给你筹齐。”
殷十五轻笑一声，“严重了吧，张伯伯。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说完，从八卦布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团，等他一点一点地摊开，陈清音才发现是一张黄符。
“聚阴符？不对，这符文的画法和灵力流动也不太对……”
陈清音看着殷十五掏出来的符纸，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就好像蒸馒头，从别人的笼屉里蒸出来的是白白胖胖酥酥软软的馒头，而用同样的材料从殷十五笼屉里蒸出来却又黄又小，虽然难看，但你也不能说他蒸的是大饼。
但要说是馒头，心里总觉得是侮辱了馒头。
陈清音的心思，殷十五自己不知道。
想到马上就有五万入账，他美滋滋地结了个道诀，那聚阴符物随念转，轻轻地定在了张大龙双眉之间的印堂穴，紧接着右手结了个道指，朝着那符一指，“啪”地一声轻响，那符无火自燃，须臾的功夫就化为了一堆黑灰。
“哎……”五大三粗的张大龙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两步。
“别动！”殷十五念动真言，一指点在了张大龙的额头。
一股阴气凭空而生，在张大龙的额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咋一看像一只无形的眼睛。
这些也只有开了阴眼的殷十五和陈清音，还有一旁的鬼物能看到。
张大龙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变了，原本五光十色的世界逐渐被剥去了外衣，变成了黑白两色。
他看到了在殷十五与陈清音不远处的一团黑影。
“妈？”他迟疑着叫了一声。
那黑影身周的黑气散去了多半，露出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殷家的小子，我跟大儿单独说句话。”
陈清音看都不看她一眼，殷十五笑的猥琐，“你们是大客户，尽管聊。不过我得提醒你，他是凡人，没有根基，阴眼开不了多长时间。”
吴淑贤点点头表示知晓，带着张大龙去一边单聊去了。
张家剩余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陈清音看着殷十五欲言而止，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张家众人，终究忍着什么也没说。
没多会张大龙回来了，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很痛快地答应了殷十五的条件。
但并不是张家所有人都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他大伯，这么多钱上哪弄去，要出你们出！”说话的是老二媳妇。
“你闭嘴，听大哥说！”张大虎冲着媳妇恶狠狠地骂道。
然后，张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闹腾起来。
殷十五有些尴尬地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说道：“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商量，等会我再回来。”
说完，他冲着左侧空无一人的地方接着说道：“你别跟着我们！”
“陈姑娘，我们先走吧。”
他这一声陈姑娘，倒让陈清音有些不适应。
张家住在村子的最北端，殷十五已经看到安抚好村民，带着村里几个壮汉往这边来的村长殷富。
殷富也是殷十五的二伯。
“十五，你先前跟我说的是真的？”
“当然，你怎么还带着人跑过来了？”
“人多力量大，他们几个身体壮，也许能帮上忙。”
殷十五截住了殷富带来的人，让他们各回各家，鬼神的事不是一般人能插得上手的，别到时候再被控制了给他添乱。
作为感谢，他给他们每人赠了一张符，嘱咐他们回家贴到门楣上。
众人散尽，陈清音开口了：“你是个符师？”
“你是说这个？”殷十五扯开八卦兜，掏出两沓符纸，每一沓都有两指厚。
陈清音接过来翻了翻，发现都是低阶的符箓，不过胜在量多。
“这些玩意都是我大伯没事的时候瞎画的，不过他说我定力不行，没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没怎么教我。我也觉得画这玩意又枯燥又没意思，还不如修身锻体来的实在。”
“蠢货。”陈清音已经无力吐槽了。
据她所知，当下符师是很稀少的。别看许多道士动不动就拿个符作法，但其实很多都是假道士拿来唬人的。
殷十五的符箓虽然画法走了偏门，但应该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作出了“改良”，把威力巨大的符箓改成了简化版，这样虽然威力和功用骤减，但对符师的要求也就大幅降低了。
比如需要大符师才能画出来的控阴符，通过殷十五大伯的改良，或许只是符师的水平就能画出来了。
这对于低阶符师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而掌握这门技术的符师更是各修道家族和道门竭力争取的对象。
符箓无疑能极大地提升一个道士的斗法强度，如果一个门派出了一个符王，与他人道法，未开打之前先甩出一沓金符，想想那场面何等的壮观。
陈清音想着想着就有些心动，她突然对殷十五的大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殷十五，你不觉得这老太太有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