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纲已是微醺，望着萧湘，幽幽一叹，问道：“大郎，你可知老夫的真实身份？”
得，这是要摊牌了！萧湘也没想到李纲会在今天表明身份，看着李纲故作神秘的样子，萧湘装傻道：“山长不就是山长么？泾阳书院的山长。”萧湘当然不会说自己知道，不然少不得一顿盘问。
“你当真不知？”
“学生只能猜测到山长并不是泾阳学院的山长这么简单，或许，可能来自京城。除此之外，学生便猜不出了！”
“那老夫今日便告诉你！”说着，李纲站起身，喝了一口酒，狠狠吐了一口气，气势如虹，朗声道：“老夫李纲，崛起于前朝北周。仁寿年间，声显儒林，文帝拜为太子洗马，教导前朝废太子杨勇。仁寿四年，炀帝篡帝位，左仆射杨素、苏威陷害，险些身死。老夫幸得朝中老友相救，苟且保全性命。武德元年，太祖建唐，老夫出山拜为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教导废太子建成。武德九年，发生那件事后，老夫心灰意冷，远离朝廷游历，来到这泾阳，想着了此余生。”
说完，李纲气势全无，跌坐在垫子上，颓废道：“老夫于儒林声名显赫，便是如今孔圣嫡传子孙孔颖达、大儒颜相时等人也要称吾一声李师。于朝堂，老夫官至尚书、太子少保，教导两任太子，极尽声荣。纵观一生，却无一让老夫荣誉之事，空度时光，愧对圣贤啊！”
“哇！”萧潇惊叹，虽然对这些官位事件不了解，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先生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来历，毕竟太子，帝国储君，可不是谁能教导的。
“嘶！”虽然萧湘对李纲的过去和未来了如指掌，但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吸了一口冷气。至于李纲说的武德九年那件事，萧湘猜的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古往今来老生常谈的玄武门之变了，从那一刻起，唐太宗李世民背负起了囚父弑兄杀弟的恶名，即使是他做了很多贡献，却也掩盖不了这个黑历史。
看着年前颓废的李纲，萧湘抱拳拜道：“山长，可容学生说几句话？”
“哦？”李纲看着目光清澈的萧湘，摆摆手，道：“老夫都说了，今日不必拘礼，想说什么就说吧！”
“山长，前朝废太子杨勇与废太子建成之事，仙人曾给萧湘说过。学生虽然年幼，却也有自己的看法。杨勇初时生性好学，善于词赋之道，个性宽厚温和且率真，为人不矫揉造作。却不能秉持自身，日益贪恋美色，喜爱奢侈，且不纳雅言，自甘堕落。其人耽声色、狎群小，而逆广立平陈之功，且矫饰恭俭以徼上宠、钓下誉，声施烂然。
废太子建成虽有功绩，却好大喜功，不纳忠言，结党营私。其人生性残忍，难当大任！”
李纲看着萧湘，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只是这话当着外人切莫谈起，免得召开祸患，你可省得？”
“嘿嘿！学生也就是跟山长说说，小子惜命得很呢！”
“不过，学生要说的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教导我们知识、见识、为人处世的道理，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有时候常人尚且心中难以接受，更何况帝王家！山长乃是博学鸿儒，当念头通达，何必为此事伤怀？”
“哈哈哈！老夫活了六十余载，还需要你这个黄口小儿来开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李纲说着，也不在伤感，道：“来来来，今日乃是喜庆之日，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大郎，陪老夫多饮几杯。”
李纲又给萧湘倒满了一杯，幽幽说道：“大郎，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啊？”萧湘和萧潇诧异地看着李纲，而萧雨还在埋头对付碗中的鱼肉。萧潇诧异是因为没想到李纲这样的大佬要收萧湘为徒，而萧湘诧异是因为没想到李纲会在这种情况下收自己为徒，虽然知道这是早晚得事，却没想会在这种情况下。
“山长，您喝醉了？”萧湘伸出手在李纲面前晃晃。
“混账！老夫没醉，怎么，让老夫做你的师傅，很丢人？”
“不是，不是！萧湘求之不得。”
“哼，算你小子识趣！其实你小子早就想拜老夫为师吧？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李纲阴恻恻的看着萧湘，意味深长地笑道。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老头果然人老成精。也是，毕竟人家官至尚书，若是连这点心思都没有，这么多年官白做了！萧湘心想。也不在隐瞒，笑嘻嘻地拍马屁：“山长高深莫测，学生佩服！山长博学，萧湘神往已久，只是身无长物，无甚过人之处，自然不敢贸然拜师，故而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哼！你倒是谦虚，你可不是无甚过人之处。”李纲心安理得地被萧湘拍。
“大郎，你得仙家造化，得仙人传授仙识，恐怕不出十年，你之所学，便能超过老夫胸中学问。老夫不能教你其它，否则便是害了你，老夫能做的，只是为你巩固学识，教你一些修身养性怡情的道理，其他的，老夫已经无能为力了！你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为人处事方面的一些指导，毕竟你还年轻，心性虽然较同龄人成熟些，却终究还有少年本性，这也是老夫唯一可以指导你的地方了！”
“山长盛赞了，萧湘当不起！”
“嗯？还叫山长？老夫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
萧湘闻言，也不矫情。郑重地起身下跪，三叩首，恭敬道：“弟子萧湘，今日以天地为证，星月为凭愿拜先生为师，于先生门下，尊师重道，克己复礼，刻苦求学。请先生收留！”
身旁的萧潇贤淑地倒上一杯酒，递给萧湘。萧湘接过就被，恭敬地呈给李纲。
“好！好！好！”李纲连道了三声好，满心欢喜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弯腰扶起萧湘，道：“大郎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谢师父！”
古人极为重视师承关系，所谓从天地君亲师，儒家更是将孝亲与尊师摆在同等地位。
从今日起，李纲便是萧湘的师父，萧湘便是李纲的亲传弟子，几乎等同于儿子。
“终于不再是无根浮萍了！”萧湘内心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