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玲表情平静：“如果有问题，请大点声说。”
李雅无师自通，一声“是”回答得既响亮又干脆。
余晓玲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到了这儿，你们就是一个兵了，最新的兵，不管你们在家是公主还是太上皇，到了我这儿，你们就得听我的！这三个月我会教你们怎么由一个老百姓转变成一名真正的军人，如果有谁经不起这三个月的考验，那么，对不起，就请哪儿来回哪儿去。现在你们跟我记住了，新兵就是新兵，在这儿谁都比你们大，下次我要再发现在我说话的时候，有人交头接耳，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你们记住没有？”
八个女孩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个个乖乖点头答应。
“现在你们先把行李放下，我领你们去饭堂吃饭，到饭堂后不许喧哗吵闹，吃多少打多少，不许浪费粮食，见到老兵都得叫班长都要问好，这是最起码的礼节礼貌，你们记住没有？”
大家又一次乖乖点头。
八个女孩子在门外站成一列纵队，余晓玲领着大家跑步下楼，迎面正好遇上总站工作间下夜班的老兵，两个灵敏的新兵忙侧身让道，嘴里还不忘加上一句“班长好！”
李雅撇嘴，“搞什么嘛，整得跟奴才……”
夏菲儿伸手拉住了李雅。
饭堂里摆放着十几张圆桌，带兵班长们带着各班新兵依次坐好，六班新兵的位置离饭堂门口最近，正对着洗碗池。
夏菲儿盯着洗碗池出了神，军营就是跟地方不一样！
李雅看出了夏菲儿的心思：“别看它们干净，到时都是我们辛苦的见证。不要以为咱们是来享福的，我爸在家早就给我打防疫针了，新兵的主要任务不是训练而是干活，谁干得活多，谁就是好兵。”
“别说话了！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余晓玲的声音像一道口令，短促而严厉，把夏菲儿吓一跳。
六班的打面条了！”有人朝六班这边喊。
打饭的窗口前有一张大大的案板，案板上放着两个大面盆，炊事班的两个老兵站在两个面盆前给排队过来的新兵们分面条。黄黄的鸡蛋，红红的西红柿，绿绿的青菜把面条衬托得很好看，夏菲儿呆呆地接过面条，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食欲。
一个叫张雨的新兵端着面条，放到了余晓玲面前：“班长，你也吃点吧，我这碗鸡蛋特别多。”“回到坐位上，自己吃自己的。”余晓玲并没有给她面子。
张雨尴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几个新兵相互对视了一下，有些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六班的新兵已有好几人吃完面条，争先恐后地洗了碗筷回到自己坐位上坐好。
余晓玲起身走到门口，准备整队。
夏菲儿望望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的面条开始着急，她狠了狠心，闭着眼睛挟起面条开始往自己嘴里塞。
坐在旁边的李雅突然起身，端起夏菲儿和自己的面条走到泔水桶前，毫不犹豫地倒了进去。
李雅的举动惊得几个同桌的女孩目瞪口呆。
李雅大大咧咧地回到桌前，谁也不看，“怎么啦，吃不下，等着撑死啊？”
夏菲儿拾起碗筷，一路小跑到了洗碗池边，到部队的第一天就惹下麻烦，到时候真要被退回去就糟了。
果然，一名炊事班的老兵走到余晓玲跟前，悄悄说了句什么。
余晓玲一下子变了脸色，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饭桌前，“说，谁把面条倒到泔水桶里啦？”
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说呀！问你们话呢！”余晓玲的声音大了一倍。
张雨指着夏菲儿和李雅，勇敢地站了起来，“报告班长，是她们两个。”
余晓玲把目光投向夏菲儿和李雅，厉声问：“知道叫什么叫爱惜粮食吗，什么叫勤俭节约吗？”
夏菲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对不起，班长，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眼睛是干什么用的？看看泔水桶上写着什么！”
夏菲儿抬头向泔水桶望去，泔水桶上‘爱惜粮食’四个红色大字慢慢地由清晰开始变得模糊……。
李雅慢慢站起身，尽管也有些胆怯，可她不想让新战友看笑话，“我可以回答你什么叫爱惜粮食，什么叫勤俭节约，但是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余晓玲瞪着李雅：“你想问什么？”
李雅道：“泔水桶上‘爱惜粮食’四个字是针对所有人写的，还是只针对我们新兵呢？”
“那还有问吗，当然是所有人。”
“可是在我倒之前，那个泔水桶已经快满了，也就是说，在我倒之前就有很多人往里面倒过，新兵要爱惜粮食，老兵就不用了吗？”
余晓玲暴喝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新兵呀，你知道跟人家比倒粮食，怎么就不跟人家比比肩上的杠杠？怎么就不知道跟人家比兵龄？刚来第一天就没数了，是不是想让你父母明天就来领人啦？”
李雅望了望余晓玲的军衔，没再说话。
余晓玲总算觉得找回了点面子，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站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