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和那名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昊抱着昏过去的武长老从一片烟尘中走了出来。
昏迷的武长老再也没了刚才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没了气血的支持他也不过是一个干瘦的老叟罢了。
一番打斗过后，两人不免有些灰头土脸。武长老从昏迷中醒来，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输了的事实恍惚了一段时间。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消片刻便缓过神来。
“以你的武功，独当一面绰绰有余。但想总理帮内事务你不但要武功出众，还带功勋卓越，否则很难服众啊。”
“还请武长老多提点”方昊放低姿态。
赤鲸帮的总舵位于距离汴州不到二十里的汴渠上。
此时汴渠南岸，一小队精悍的刀手尾随。为首三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两名持刀的年轻人。
武长老解释道：“原本第一人帮主想把总舵建成一艘水上的巨船，但工匠们按照帮中的要求建成主体之后，发现汴渠的吃水不够。后来经过多年修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方昊看向眼前的奇观，这总舵在夕阳的映照下真的宛如搁浅的赤鲸一般。
众人缓缓地走进总舵，一路上方昊所见尽是衣着华丽、奴仆成群的老一辈强者。赤鲸帮花费万金打造的，似乎只是一个建给赤鲸帮的开拓者们的养老院。
完全背离了当初励精图治的初衷。
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后继无人。赤鲸帮正随着老一辈强者的衰老而走向腐朽，宛如此时的天色——日落西山。
方昊总算理解武长老此时迫切的心情，武长老对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他让众人先在门外等待他则先进去通报。
不久一阵钟声回荡，不少人行色匆忙的想着同一个地点赶去。路上自然有人看到方昊一行人，很快方昊众人被叫了进去。
方昊不知道武长老说了什么，只见周围的老者和他们身后的年轻人正在细细的打量自己和严冬。
方昊就这样大刺刺的站着，严冬似乎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不免有些羞涩和紧张。
在方昊的对面坐着的是应该就是赤鲸帮的帮主，只见这位帮主的头发和眉毛都是红色的，方昊相信这绝对不是人种所导致的。这个时代也没有非主流，能导致这种现象的就只有武功。
“这就是武长老推荐的新的舵主人选，我看言过其实了吧”
“怎么这么年轻”
“就是就是”
……
周围尽是窃窃私语，方昊如同石头一般。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严冬看向自己的便宜师兄，这人一路上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想不到在这种紧要关头这人竟出奇的靠谱。
众人一番扯皮之后，帮主发话了：“赤鲸帮传到我手中已是第五代，一百余年沧桑风雨我们都熬了过来。靠的就是规矩，既然如此我们就还按规矩办事。先看来人家境是否清白，然后一曰武力，一曰功勋。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自然是全听帮主吩咐。
方昊将自己叫什么、住哪里、亲友全部交待了一遍。一匹匹快马被派出，方昊估算了一下按照马的时速为四十里算，往返于清河县与汴州之间。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能发生的事可就太多了。
危险的时候你可以放心的把你的后背交给队友，安全的时候最应该防备的就是自己的队友。人是经不起考验的，有了诱惑就会自相残杀。
方昊在职场上见识和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人心有的时候比鬼怪更恐怖。
从赤鲸帮总舵回到汴州城内，武长老告诉方昊。在赤鲸帮内部，众人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武长老本身也有死对头，那就是同为赤鲸帮长老的袁铭。只要是武长老想做的事这个袁铭都会横插一杠，即便是事做成了也让你心里很不舒服。
武长老原名武狂，他与袁铭认识了大半辈子，也斗了大半辈子。两人对彼此的了解更甚于了解自己，武长老告诉方昊，即便是袁铭的侄子不竞选舵主，方昊坐上舵主的位子也不会太过顺利。
因为他方昊是武狂引荐到赤鲸帮的。
方昊知道武长老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赤鲸帮的某些人，闲暇之余方昊问了问关于严冬的事。
武长老提到：“这牵扯到几百年前的一件事，一件影响到这世间格局的大事。”
传说几百年前有一老丞相因触及士大夫阶级的利益被贬戍边荒蛮之地，但很快这位已经被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又回来了。
带着对士大夫阶级的愤怒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几百名装备精良的蛮人侍从。
蛮人生存在南方的十万里大山，哪里毒瘴密布，但也正因环境恶劣才造就了蛮人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还有外界难以寻觅的天才地宝。
他们大多体型高大，一成年便能长到三米开外，此外还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技能，一旦使用这种技能他们的体型还会变的更大，战力也会变得更高。
有传闻现如今的武道就是在模仿蛮人。
而当时修炼的主流就如同严冬一样，以术为攻击手段。当时的人们将其称为修真，与武道相比修真更加强大，强者不但能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而且修真可得长生。但这样的道路对资质的要求更高，对资源的消耗也更加恐怖。
所有世家中人都盯着丞相手中来自十万里大山的资源，而老丞相则一心想要搞垮这些压榨民脂民膏的世家中人。到了后来双方的博弈变成了整个修行界的狂欢。
大量的资源被消耗，当时的修真界当真盛极一时，现在的码头依然保留着当时繁华的一部分。但这样的繁盛是以资源的恐怖消耗为代价的，但等到人们发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太晚。
这世间的资源已经撑不起大规模的修真，从那时起修真一途逐渐的衰落，武道开始登上舞台。
现在所谓的邪祟，大多都是修真者口中的歪门邪道，多以屠戮凡人为主弊端颇多。前期进境迅速，但是容易走火入魔。
江湖人习惯将其称之为：“黑祸”
你师弟修炼的便是修真一脉的刀术，现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刀术并不能称之为刀术。
那些都只是运力的技法，但我能感觉到你那位师弟所修练的刀术是残缺的。
“他姓严，莫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严三刀的后人？”武长老问道。
方昊缓缓地点了点头。
武长老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说到：“那就难怪了，江湖传闻没人活者见到过他挥出的第三刀。”
“如果今天的那场较量是严三刀本人，那死的人一定是我。不过我猜他的第三刀应该是两败俱伤的招式，因为今天他只使出了两刀。”
方昊在一旁听的冷汗直流，果然王寅说的没错，只要被这些老江湖知道一点自己的招式。自己的招式便无所遁藏，很容易被针对。
说了许多，武长老将方昊打发走。
躺在床上，方昊想着武长老的话。这方世界的邪祟是因为歪门邪道，那碎片世界中的鬼怪又是从何而来呢？想着想着，方昊便睡着了。
睡梦中，方昊的意识来到了沃寨。在这片神秘古老的区域，方昊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与大梁相似的地方。
一样的文字、一样的语言、一样的服饰，唯独不一样的就是大梁在想方设法地减小甚至是消弭邪祟对普通人的影响。
而在这里，人与邪祟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的共生关系。邪祟以人为食粮，而邪祟身上的材料也被开发出各种各样的用途。
祭祀、占卜、配药……包括其他的种种方昊不知道的东西，普通人就好像一茬又一茬的稻子被无情的收割。
方昊想起了不知是那位名人说过的话，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给别人看。看着眼前载歌载舞的和自己一样的同伴，方昊觉得眼前的人心已经死了。
身为一个人，当你面临绝境，你可以咆哮着同命运抗争，也可以微笑着臣服。尽管后者比前者容易得多，但方昊不屑做那种软骨头。
最后看了一眼载歌载舞的众人，方昊扭头走进黑暗。全然不顾沃轩的告诫，方昊来到稻田旁的树林。识海中的小人不知疲惫的再现着一套拳法，方昊保持和识海中金色小人一样的动作。
一招一式全方昊早已烂熟于心。方昊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远远看去就像是长出了很多手一般。
终于，方昊筋疲力尽了。这时方昊发觉不远处的稻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原本整齐的稻田被趟出了一条显眼的空隙。方昊翻手取出面板背包中的腰刀，将刀横在胸前。
空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方昊靠近，一条矫健的身影从稻田中窜出。那是一条身形矫健的黑豹，黝黑发亮的皮毛绝对能换个好价钱。
但方昊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黑豹不时地看向身后。见到持刀方昊它也不知闪躲，直愣愣的冲向方昊。怎么看它都有些慌不择路，对付这样的对手方昊只需一刀。
但方昊最终并没有出手，测身让开道路方昊仍旧注视着稻田，稻田中一定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