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一行人再次开始对历史文献的整理，他们时不时的停下争吵一番，随后继续在海量的资料中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那一点微小的信息。
现场的气氛给人一种整齐有序的错觉，虽然时不时的产生一声细微的抱怨或者圣城粗口，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李奥第一次见到平时那群不靠谱的学长崭新出这样的一面，他悄悄地坐在了一个没人的座位上静静地观察着在场的二十六人，感受到了社团带给他别样的感觉：严谨，认真，仿佛在做梦一样。
他想起自己之前积累哪些问题，看着这些严肃工作的人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张口，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打破这良好的氛围。
坐在他旁边的阿德莱德看出了他的困惑勾住李奥的肩膀轻声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提，不用担心说错了话，做学问的不会在乎这些。”
李奥看着阿德莱德思索了一下，询问道:“前辈，在你眼里神和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阿德莱德盯着李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就像人和虫子的关系，祂们无论在文化层面，思想层面亦或者硬实力方面都远超人类，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
“那为什么虫子能杀死神明呢？所有的书籍包括你们的卷宗中都提到人类发现了神族无法走出雪原的特点，并借此杀死了神族，这其中充斥着疑点，您难道不认同么？”李奥追问。
另一名学长突然插嘴，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有些书就是在胡说八道，神族的陨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他们的死亡主要原因是因为内部分裂而产生的对立关系，人类只是推波助澜，最后把这些功劳占为己有。我们从来没有直接杀死过任何神明，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有见到过！”
他的声音过于巨大以至于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不解的看着他。阿德莱德把李奥的问题重复了一边，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看来这部分观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并不统一。
阿德莱德对李奥解释道，因为这部分文献缺失的过于严重导致雪原神族的相关资料几乎全部遗失，他们只能从残本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到人类在面对神明时的无力和绝望。
在弑神作战中没有任何人类深入雪原的腹地，他们没有任何关于神明的职能，能力的客观资料。
社会关系和对神明的许多描述都来源于早期民间的宗教崇拜和祭祀活动。人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冒着生命危险观测雪原中的神，然后就只剩下跟着雪原的融化往里冲。
“当时大部分的文献都被那些南方人直接带走了，可能北方联盟还存有一部分的遗迹或者资料什么的，但是那边的路况太差，对外联系更是难如登天，我们暂时还没有去那边的想法。”
埃尔德格无奈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更多的真相还是以后找个长假去北方联盟转转吧，那里会与更详细的答案。”
李奥点了点头把这部分信息记在了心里，然后他提出了另一个疑惑：“人类与神最大的矛盾是什么，什么引发了这场旷世大战。”
这个问题抛出来现场彻底炸开了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提出后却发现和其他人都有很大的分歧。
埃尔德格静静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的反应，耳朵一动一动的聆听着他们说的不同观点，对李奥说道：“你提了个好问题，可惜我们很可能没办法给你答案了。”
“你有什么观点么？”李奥反问，埃尔德格却叹了口气：“第一次人类内战是因为内部矛盾，神官阶层和科学阶层的矛盾。
说到底是因为没有魔力的人想向上爬过于困难，但是远征确是因为人类对神明的恐惧，因为那句‘信仰会吸收人的生命力’的恐惧，这才是弑神战争的导火索。”
“你会在意虫子的生死么？”李奥问道。
“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的。”埃尔德格回答。
“如果一种虫子它们每天会给你献上自己的一部分鲜血亦或者食物，你会感激他们么？”李奥继续追问。
埃尔德格摇了摇头：“不会，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的想法太片面了，我们无法确定人类的信仰亦或者是生命力会给神明带来多大的好处。”
“典籍上说雪原的神明共有五百余位，但是当时的宗教只有不到三十个，其中也没有信仰死神哈迪斯的宗教，但是他的实力在描述中依旧强横无比，神明真的需要人类的信仰么？”
周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个人的交流中，埃尔德格的脸上露出一丝考量和思索，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奥继续说。
“现如今不论是你们整理的亦或者说整个北境的观点都是神明和人类先天存在敌对的关系，信仰神明可以换取力量但是会付出生命力。
可是据我们所知当时的神术都存在着很大的弊端，人类通过一系列媒介获得神明的部分力量从而施展神术。
但是人类在当时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施展神术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如今的炼金术尚且知道等价交换的原则而过去的人对力量的来源却一字未提。”
“消耗生命力的不是信仰，而是法术本身，这也是一种别样的等价交换。”李奥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一种通畅的感觉，仿佛把什么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无法接受你的观点，它缺乏理论基础和现实依据，主观臆断过于明显。但是这确实是一种没有想到的新观点，把它记到笔记上的。”
埃尔德格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大部分人在整理资料时都会不自觉的代入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就像是我们在整理时都有可能下意识的偏袒人类。但是你的出发点非常不一样，你更像是从为神明正名的角度出发。”
这话的味道不对，李奥面露难色，最终坚持回应：“总得有人说实话，或者看到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捅破这层窗户纸。”
场面冷了下来，望着埃尔德格的眼神李奥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热血上头说了那番话。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坐在他旁边的阿德莱德却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李奥问道。
“我想起高兴地事情。”
“什么高兴地事情？”
“我终于见到老大被怼的说不出话了，哈哈哈。”
阿德莱德笑的更夸张了，这时另一位学长也没忍住。
“你又笑什么？”埃尔德格绷着个脸问道。
“我也想起高兴地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老大你被怼成这个样子。”
埃尔德格突然没崩住，自己也笑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笑的前仰后合，阿德莱德甚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只留下李奥在原地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德莱德搽干净眼泪对李奥解释：“我们刚才不是说了么，有问题和观点就要勇敢地提出来，做学问的不在乎这些。“
”但是吓一吓新来的学弟是我们的传统艺能，老大扮这个黑脸可熟练了，我去年被他吓得话都忘了怎么说了，结果今年被你怼成这样，笑死我了。”
埃尔德格自己也没忍住一边笑着一边给阿德莱德比划了个国际手势，旁边的人起哄问他坏了规矩怎么惩罚一下，埃尔德格叹了口气，笑骂着说道：
“你们不就是想喝酒么？别藏着掖着了，把卷宗整理一下放起来，今天先到这吧，要开始聚会了！”
周围的人兴奋地开始起哄，李奥的思维越来越麻木了，他真的无法把现在这群“乌合之众”和刚才训练有素的精英联系到一起，换了个表情跟换了个人似的这谁能受得了。
埃尔德格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习惯就好。”
李奥哭笑不得，象征性的点累点头然后帮助他们收拾东西。
十分钟后桌子被腾了出来，所有人都起哄让埃尔德格自罚三桶以示歉意，某人笑骂着没有拒绝，大口大口的开始痛饮，大家七嘴八舌场面瞬间热闹非凡。
李奥感受着欢乐的氛围不由得沉浸其中，作为一个孤儿对家和亲情的渴望在此刻仿佛被触动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学长拉入其中。
望着这群往自己嘴里灌东西的家伙李奥内心感觉并不抵触，他感觉自己想笑，但是不明白到底是笑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埃尔德格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了。”
李奥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笑容在短时内开始凝固，因为他看到有些学长把自己的外套脱掉了，脑海中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的回想起某个名为“酒池肉林”的不堪画面，潜意识中猛地出现三个字：
跑，快跑！
李奥感觉自己瞬间清醒了起来，他扭头准备逃跑却发现两条手臂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耳边两个幽幽的声音传来：“看来同化的还不够彻底，上了贼船就别想跑了。”
完蛋了，明天应该醒不过来了。
Ps：梗来自动画碧蓝之海，大家有时间可以去欣赏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