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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秃尾蛟龙

龙骧坐在通体散发星光的蓝鲸背上,在海底游弋,看着各色漂亮的鱼群从身边游过,一切美的像是梦境。

蓝鲸欢快的四处吟游,驱赶着的鱼群越来越多,快要接近海湾的时候,突然从海底的泥沙里,窜出来了一条长愈丈余的海蛇,它通体透明,散发着白光的身体上布满了耀眼的蓝色斑点,更为奇怪的是,卷着的尾巴竟然分叉,一长一短煞是骇人。

海蛇张开大口,快如闪电般在鱼群中来回穿梭,贪婪的吞噬着鱼群,听见吟唱,兴奋的冲着蓝鲸发出啾啾之声。而蓝鲸听见声响,也转换了音调,发出更为清脆悠长的啾啾之声以和之。蓝鲸的和声很明显让海蛇着迷,它放弃了鱼群,绕着蓝鲸的身体兴奋的上下游动,龙骧紧紧伏在鲸背之上,生怕让海蛇发现,脑海之中师姐噗嗤一笑:“不用紧张,它看不见你”!

蓝鲸和海蛇在海底翻滚嬉戏,彷佛情侣般缠绵,激起的阵阵排浪,将冰封的海面冲出了一道极宽的裂痕。巨大的蓝鲸彷佛娇羞的新娘转身潜入了海底,待海蛇尾随靠近,蓝鲸原地打滚儿,一甩大尾巴像离弦之箭,向上游去冲出海面,腾在了半空之中。海蛇如影随形紧跟着跃出了水面,一身星光的蓝鲸,和一条白茫茫的海蛇,在星光点点的暗夜背景下,于大海上空盘旋,美若梦境霎是好看。

蓝鲸的吟唱之声逐渐变轻变短,声如少女的轻语或是呢喃,海蛇不禁痴了。蛇头紧紧的贴着蓝鲸的背鳍,轻轻的摩擦,尝试着用软趴趴的身体缠绕庞大的鲸身。坐在背鳍上的龙骧几乎和巨大的海蛇脸贴着脸,海蛇的蓝色光斑上的花纹,以及獠牙上细密的纹路,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龙骧吓的魂飞天外,只能伸出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要出声!

就在龙骧拼命想要逃离背鳍的时候,师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就是现在”!一言已毕独摇子接管了龙骧的意识和身体。只见龙骧的身体瞬间暴涨了十余倍,一伸左手一把攥住了海蛇的七寸,屈膝起身站在蓝鲸的背上,右手从七寸处,顺着海蛇冰冷的身体捋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过后,海蛇周身的骨节全部脱臼,吃不上力的海蛇躯体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见龙骧得手,高蓬头撑开身边油乎乎的布囊,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拇指大小晶莹的白玉,抬手往空中一扔。白玉似有灵性,在灿烂的白光包裹之下,于还虚子头顶盘旋了一圈,嗖的一下,飞进了漂浮在海面上空的蓝鲸嘴里。蓝鲸身体突然硬直,龙骧左脚一点,将它踩的跌进了大海。就在龙骧离开的瞬间,蓝鲸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扑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回到了海里,蓝鲸兴奋的喷了两股水柱之后,真的发出了一声人类的耳朵可以捕捉的悠长吟唱,在龙骧脚下的水中游了三圈之后,一摆长尾,潜入了幽暗的海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中握着奇寒无比的海蛇,龙骧似乎跌进了无边的冰窖,刺痛的疼痛从每一个毛孔扑向心头,疼到几近晕厥。

龙骧全身上下不多时便冻到僵硬,只有头部和眼珠子可以微微活动,低眉一看吓了一跳,从指间到脖子已经覆上了一层晶莹的冰霜,双脚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化为了坚冰,龙骧心道:“完了!这就冻死在这儿了”!“骧儿别慌,我已护住了你的神经和心脉,快随我来”!独摇子说话间,化作了一头高大的白鹿,四蹄生风,载着龙骧跃上冰面,一阵旋风似的跑回了浅滩。

奔跑之中独摇子听见“劈里啪啦”骨节合拢之声,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回头去看,只见柳大仙的身体已然挣脱了龙骧的右手,将龙骧的身体缠了个结实。好在龙骧的左手依然攥着海蛇的七寸,任凭海蛇如何挣扎就是死不放手,海蛇无奈之下,大口一张冲着龙骧的鼻子喷出了一道紫雾,一股恶臭直冲龙骧脑门,龙骧嘴巴僵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啊啊的惨叫。

就在龙骧几近晕厥之时,独摇子一耸肩膀,将身上缠着海蛇的龙骧掷到了沙滩之上,一震之下坚冰碎了一地,怀里的骨珠元神竟也跟着掉了下来。龙骧还来不及庆幸缠在腰腹之间的海蛇松了劲儿,身体勉强能够活动。海蛇的身体“啪”的一卷,紧紧箍住了龙骧的脖子,一长一短两根尾巴拼命的抽打龙骧的面庞。独摇子已恢复人形,见形势险恶,冲着崖上大喊:“师傅!骧儿已中寒毒,快点施救”!

山顶海风呼啸,姑射子根本听见独摇子的呐喊,只见徒弟垫着双脚,两手放在嘴边似乎喊着什么,姑射子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一点”!独摇子继续拼命呐喊,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骧儿中毒啦!快快施救”!“骧儿怎么啦?快快上酒”?姑射子一挠头:“真是胡闹,这都啥时候了喝个什么酒”?姑射子挠挠头:“是酒杯和葫芦吗”?

海蛇的身体越收越紧,勒的龙骧根本喘不过气,更说不出话来,瞥见独摇子拼命呐喊山上毫无动静,情急之下,龙骧右手一把攥住了一根蛇尾塞进了嘴里,用尽全力咬了下去。岂料一口下去,竟把蛇尾咬断了一截,蛇尾在龙骧口腔之中弹了几下呲溜滑进了胃里,一口蛇肉下肚,身上刺骨的寒冷便减少了几分,龙骧已然冻得不行,想都没想嘎嘣嘎嘣三五下,将分叉的半条蛇尾全部吞进了肚里。

海蛇见龙骧竟然可以吃它,又惊又怒,张开大口一声凄厉的惨叫松开了龙骧,两条蛇尾迎风一摆又长出了两只蛇头,一左一右咬住了龙骧的手腕,龙骧疼到钻心却不敢撒手,连连大呼:“师姐救命呀!我要被咬死啦”!

龙骧大呼救命,山顶的姑射子与高蓬头也听不见,倒是眼睁睁看见龙骧吞食蛇尾,姑射子挠着下巴笑着赞道:“好小子!竟然可以吞噬地气之灵,那就让我帮你一把”!说话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来的一枚喝酒用的龙柄玉钟,点点头道:“看你的造化了”!抬手朝龙骧方向扔了下去。只见龙柄玉钟飞到龙骧头顶上方,腾的一下,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华,照的整个片海面亮如白昼,龙柄玉钟见风便长,眨眼变成了数十丈大小,“砰”的一下,声若洪钟,将龙骧和海蛇扣在了里面。

玉钟的龙柄化成了一条五爪金色玉龙,流光掠影般迅捷,绕着钟壁嗖嗖嗖的飞了起来,玉钟内外瞬间腾起了熊熊烈火,不多时,玉钟之中,便传出了震天动地的一声长长的怒吼。随着玉龙缓缓腾空,龙爪之下五道霹雳闪过,玉钟在雷鸣声中碎裂,与此同时的烈火之中,一头巨大的神兽现出了玄武的形状,龟蛇盘结威风凛凛。

玄武回头,灵蛇吐信便是一阵山呼海啸,神兽四足微微一动,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金色玉龙跃上中天,五爪之下祥云汇聚,盘旋了一阵待玄武现出形状,化作了一道温润的流光,消失在西北的夜空。其后整个海岸逐渐暗淡了下来,玄武形状消失之后,龙骧已经变成了透明的凝聚态生命体,仰面躺在沙滩之上不省人事。独摇子连忙上前查看究竟,刚迈开双腿,便听见身后的海冰之下,有连续不断的沙沙异响,连忙回归本体隐于巨石之后。

原本潜在深海酣睡的挂角青龙,被玄武折腾出来的动静吵醒,循声而来,化成一只螃蟹爬上沙滩,绕着龙骧探查究竟。一看之下挂角龙大喜过望,凝聚态的龙骧周身,隐现一头高约三丈的玄武,身下还压着被炼化过的,自己日思夜想的骨珠。神兽玄武一千年才现世一次竟被自己撞见,而且刚刚修成形状,十分虚弱,正是吸收其能量的大好时机,为了慎重起见,挂角龙决定先试探一番。

小螃蟹绕着玄武查看了好几圈,小心翼翼的夹着骨珠,仰头咕噜噜吞了下去,然后又退回了大海,潜身水底观瞧周遭的动静。

这一切均被独摇子看的清清楚楚,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挂角龙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心念一动之下,自己幻化成一头巨大的白鹿,飞也似的扑向了龙骧,咬着龙骧的胳膊便往崖底逃去。拐角龙不识得独摇子真身,以为有同类虎口夺食,盛怒之下腾的跃出水面显出了原形。却是一头体型极其庞大的秃尾蛟,模样虽然像龙,却只修成了两条带蹼的前爪,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巨大的犀角,这便是它被称为挂角龙的来历。秃尾蛟身上布满蓝白相间的花纹,尾巴上生者一支状若黄蜂尾针的巨大毒刺,模样极其凶恶。

秃尾蛟腾空落地之后,前足刨着沙滩,咧开血盆大口鼓起腮边状若蜥蜴的甲皮,一声尖啸将一股腥风吹向了白鹿。白鹿还没来得及闭眼,已经被随风而至的秃尾蛟两只前爪抓住了鹿角,秃尾蛟眉心一拧,喀嚓一声将白鹿砸向山崖,再一用力,一阵白光划过,已将一双漂亮的鹿角掰了下来。见白鹿倒地抽搐,秃尾蛟十分得意,将两枚鹿角插进了自己的前额。

接着一摆尾巴,嗖的一声飞回海面上空,眼睛射出两道金光以海为镜,在空中雀跃的翻滚,欣赏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秃尾蛟显然对自己的新形象十分满意,一爪扯掉了挂在左肩的犀角扔进了大海,然后两爪叉腰,昂首挺胸飞回崖边。秃尾蛟抱起白鹿嗅了一下,十分嫌弃的摇了摇头,右前爪勾起了白鹿的身体,甩手将它抛到了北崖之上。

见白鹿被扔了上来,姑射子连忙上前,伸手一摸,将白鹿变成了一只白兔抱在了怀里。再回崖边观瞧,只见龙骧已被秃尾蛟缠绕着盘了起来。这只未成形的蛟龙虽有龙形却无龙性,还是脱不了冷血残暴的蟒胎,以巨蟒吞蛋的姿势,张开血盆大口照着龙骧的脑门咬了下去。一见情势紧急,姑射子左手抚着兔头,右手一捏剑诀指向眉心,只见一道黑影倏忽一下从崖上冲了下来,与龙骧融为了一体。

秃尾蛟含着龙骧头颅入口,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突然盘绕着的身体骤然一松,怀里的龙骧好似一阵风一样烟消云散。秃尾蛟怒不可遏,仰头一声尖啸腾上半空,四下一望,见巨石之后有一男一女绑在一起,知道自己已然上当,回身“嗖”的一下掠过浅滩扑向了大海,临走前顺手便是一爪,将个高的独摇子的肉身,齐胸斩成了两断。

就在秃尾蛟即将离开浅滩的刹那,南崖之上暴起了一个高百余丈高的虬髯老道,老道一声怒喝,将手中的一柄寒光万丈的宝剑,迎着秃尾蛟的龙头劈了下来。好在秃尾蛟的收势极快,一哆嗦变成了一条小鱼跌入了大海,出溜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高蓬头手中的宝剑,剑气如同一道大闸封住了浅滩,组织秃尾蛟逃回大海。而此时,北山崖上空,腾起了一面灿若满月的镜子。

姑射子早已从龙骧身上收回了元神,手捏剑诀一指寻常镜:“妖孽!还不现形”?

寻常镜在空中嗡嗡作响转了两圈,唰的发出一道白光射在了南山崖下的一堆怪石当中,将一条拼命摆尾向细沙里钻去的小鱼锁定。小鱼一见白光射在自己身上,扭头化作一道白光再次扑向了大海,“咣”的一声巨响,白光撞上了还虚子的巨剑,“腾”的一声跌回了沙滩又变成了一只小螃蟹,寻了个崖缝出溜一下钻了进去。

空中的寻常镜任你如何变化,依然死死锁定秃尾蛟。南面山崖上的还虚子握剑的双手,也被震到发麻,于是干脆收了长剑。其后一耸肩膀,整个人“嗖”的一声化成了一柄璀璨如月的巨剑,飞火流星般刺向了崖缝。秃尾蛟龟缩崖缝之中向外偷看,见巨剑袭来避无可避,连忙飞出缝隙,于半空之中现出原形,龇牙咧嘴奔着巨剑迎了上去,就在龙剑相接的瞬间,秃尾蛟一翻身避过剑芒,再次伸出右爪,“呲喇”一下在剑身之上刮出了三道血痕!

巨剑一招落空之后,在秃尾蛟身后一分为三,调头杀向了巨龙,一阵寒光闪过,秃尾蛟龙断成了六截跌在了沙滩之上。寒光过后,高蓬头口吐鲜血跌落在沙滩之上,宽大的后背,道袍被抓出了五道爪痕,殷殷往外冒着紫黑色的毒血。随着高蓬头跌落在地,封锁海崖的巨剑瞬间消失,秃尾蛟尾巴一摆恢复了原状,见自己依然在寻常镜的范围内,顾不得料理重伤的还虚子,掉头腾空而起便要逃跑。

秃尾蛟龙刚刚跃入云端,白衣道长姑射子早已在此等候,见它过来,抡起了一柄戒尺抽中了脑门,秃尾蛟一声惨叫跌回了沙滩。

云端的姑射子收了法身尾随而来,左手捏了一个“三清指诀”一指秃尾蛟左爪大喝一声:“定”!一道金光从指尖发出定住了秃尾蛟的左爪。右手捏了一个“雷公指诀”一指秃尾蛟右爪再喝一声:“锁”!一道雷电从指尖飞出,锁住了秃尾蛟的右爪。

雷电到处,秃尾蛟的身体一阵痉挛,张开大口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见时机已到姑射子冲高蓬头喊道:“师兄!祭血乌鸦”!

高蓬头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大袖一甩,一道红光从袖中飞出,从秃尾蛟的喉头穿了一个来回,然后飞回了高蓬头的大袖。姑射子见秃尾蛟不但毫发无伤反而陡增元气,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姑射子以凡人之躯,押上几十年的全部功力,能够压制近千年的地气之灵片刻已实属难得,浑身汗如雨下,眼看就要坚持不住,连忙喊道:“师兄!快用游仙枕收了它”!

听见师弟的呼喊,高蓬头赶紧抬手从背上解下了那只油乎乎的布囊,一拉绳索将布囊扔到了天上,布囊迎风而鼓,在空中飘飘荡荡越来越大,如一片乌云般罩下,一股劲风袭来,便要将秃尾蛟卷入囊中。

此时秃尾蛟突然说起了人话,流着眼泪求道:“且慢!上仙饶命!只要上仙能绕我一命,我愿永世为奴侍奉二位上仙”!姑射子与高蓬头都知道地灵修行不易,却不知秃尾蛟竟然还会学说人话,实在难得,不禁稍有犹豫。

就在姑射子望向高蓬头的瞬间,秃尾蛟下身一摆,坚硬锐利的针尾,扑哧一声扎进了姑射子后心。姑射子吃痛之下两手稍有松懈,秃尾蛟一跃而起一拧腰,针尾将姑射子捅了个对穿,“妈的!敢给我下套!我掏了你的心”!

说话之间,秃尾蛟的长尾高高翘起,将姑射子送至身前,右爪咔嚓一下插进了姑射子的胸膛,拽出了一颗火热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哈哈大笑,一甩手将心脏远远儿的丢进了茫茫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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