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风长老停了一下，说：“牧野战场的胜负已定。”看他无悲无喜的，常玉德本来想问问是不是钢奇胜了，又一想，风长老在这里，那边对付两个修士的安排怎么会胜不了一个修士呢？就没有开口。风长老看他一派笃定，问道：“你确定我若是去牧野，一定会死在那里吗？是因为那个年轻女子弄的那些小玩意吗？咱们交过手，你觉得那能杀死我吗？”
常玉德知道那些炸药的威力跟用量是有很大关系的，他知道钢奇他们杀死过修士，只是大能之士跟修士是不一样的。若不是常妈妈经验丰富，他并不确定今天能不能困住风长老。而且，虽然感觉不是特别明显，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敌意，但他总觉得附近还隐藏了修士。常玉德想了想说：“我也是第一次见那玩意儿爆炸，我只知道部落里留下的很少，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去牧野，会不会死在那里。”
双方面对面坐下，常玉德并不知道跟一个陌生的大能聊点什么，只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场面也颇为尴尬。风长老并没有觉得尴尬，年轻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看来他只是好心邀请自己过来避一避的。看他颇有点拘谨，风长老坐远了一点，闭目做出一副闲人勿扰要修习的样子。
常玉德刚刚放松下来，也盘腿坐下，准备修习，等待钢奇回来再处理风长老的事情，脑海中就响起常妈妈的声音：“玉德，问问他准备跟维尔部落谈些什么？不要等时间一过，他们出尔反尔。”毕竟这是一位大能，也不能算是维尔部落打败的。常玉德心里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却看到风长老正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常玉德一愣神，听到对方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常玉德刚想回“学院来的”，却听到常妈妈说：“他刚才在修习，已经感觉到风向不对了，直接跟他说这是一个小世界。”常玉德回道：“这是一个小世界，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风长老听到这回答就像一个梦游的人在梦里告诉他他在梦游，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当然不相信。重新坐下入定，发散思维向世界的边界探去。
眼见着风长老的思绪不断扩大，很快要溢出幻境的边界，黄长老欲出手制止，甲长老一扬手反了回去，说：“让他连接，不只我们需要在幻境里看看云在国有没有另一条路，他们也需要。”
黄长老并没有马上收手，他说：“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幻境会崩溃的！”
欧阳长老说：“我以前翻的一本古籍里有记载，大能之士可以探出境外，只要他不想就不会打破幻境。”
听她这么说，黄长老引导风长老的一缕思绪探出幻境，欧阳长老趁机拍出一张引导符。虽说思绪会自己找到正主，但是离得还那么远，就给他指指路，送上一程吧。黄长老跟着符的方向，将学院的结界打开一个小孔。
常玉德看风长老完全入定，只能在旁边守着。脑海里又响起常妈妈的声音：“玉德，把你的住处结界起来吧。风长老的思绪已经飘了出去，估计他清醒过来得一段时间。他现在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常玉德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虽然信任维尔部落的人，但是维尔部落的人跟风长老是敌人，若是他们知道现在可以很容易杀死风长老，难免有些人不起歹心。
在结界里唯一的坏处是，常玉德也没办法修炼，只能随便找了帐篷里放的书打发时间。可能这些人对学院有些误解，他们放了各种当地风土人情、史实介绍的书，竟然还有饲养牲畜和刺绣技巧的。常玉德一目十行地翻了翻，省去所有日常生活，史料竟然全部是关于战争的。名字繁多的部落，经年交战，大部落打中部落，中部落打小部落，小部落互相打，中部落互相打，大部落互相打。越是到了后面，小部落受打击的次数越多，大部落偶尔出兵征讨，大多也是联合，就像这次一样，大部落之间的纷争越来越小。
常玉德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还不如看看养马的技巧、翻翻刺绣的图片呐。到了深夜大概丑时，风长老突然睁开了眼睛。常玉德揉了揉眼睛，看到风长老在无声地流泪，四周充满了悲伤的气氛。人最悲伤的时候，是连哭泣都没有声音的，眼泪就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完全不受控制。
静静地等风长老平静下来，外面天已经将亮了。风长老慢慢地说:“年轻人，一切都是从这场战争开始的。”
常玉德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副“我愿意好好听你说”的姿态。风长老把真实的世界讲述给常玉德听，他也很想知道，他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