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走了出去,帐篷里的人差不多同时笑了起来,互相交换着胜利的眼神。有什么比打败一个宿敌更令人开心的?有什么比看着敌方部落首领高傲的女儿受到侮辱更令人开怀的?坐在常玉德左手边的男子说:“钢奇族长,我都说了,应该今晚把桑朵儿烧死在火场上,让大家都开心开心,为什么要把她送给稳稳部落呢?”
钢奇没有说话,坐在常玉德对面的一个人说:“桑玛德死了,畅海部落已经投降,我们何必赶尽杀绝呢?以后我们还要在这片草原上立足,何不为他人留条后路?钢奇族长还是应该依着惯例娶了桑朵儿最好,不应该坏了规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争论不休。常玉德听到烧死两个字,想到了云在国的罪恶之夜传说。也是两个部落相争,一个部落惨败,胜利的一方不但将战俘屠尽,还将对方部落所有成年的男子和女子全部烧死,胜利者围观之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当然,最后这个罪恶的部落也被其他几个部落联合剿灭了。虽然像这样的事并不是很多,但是在这云在国,胜利者小范围的屠杀是一直都存在的。
学院在执行云在国事务时,一般很少会选择女性,大概就是因着这些残忍的习俗和把女人跟货物等价的现象一直存在吧。这么长时间一直这样的状态持续着,学院也想过要改变,除了云在国的长老们不愿意,部落里的决事者不同意之外,那些弱小者和女人们也不同意。一旦有所动乱,弱者是最先失去生存保障的。
在这片欢喜的讨论声中,常玉德听到外面传来几匹马嘶叫的声音,他想到了钢奇送他的那匹识途的老马,想到了桑朵儿被架了出去,无论如何她不用被烧死了。常玉德想,也许他能试着说服钢奇,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下面这些人。总得试一试。
理了理头绪,想了想常妈妈平时说过的,在战争的场合只能讲利益。常玉德看向钢奇,施了个礼,示意他有话要说。钢奇抬手,下面很快安静下来。常玉德说:“钢奇兄弟,我是赞成为他人留条后路的,毕竟都是在这片草原上生存的。”听到这,那些讲和派立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副你跟我想的一样的神情。讲和派还是占大多数,常玉德增长了信心,继续说:“你既然不喜欢桑朵儿,灵玲儿可以带来更多利益,更有利于你们统治畅海部落,把灵玲儿娶过来自然是好的,但也没必要杀了桑朵儿。”
这些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常玉德再复述一遍,不过是加深一下这些人的印象,顺便把原因替钢奇摆摆。那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要求烧死桑朵儿的人果然冷静了下来,何必呢?一个女人,不喜欢就把她送远一点。其他部落里也不是没有与畅海部落交好的,战场上的杀伤他们认了,如果烧了桑朵儿有些人不愿意怎么办?他们刚刚结束这场战争,他们也想要休养生息的。
看着这次大家都真正安静了下来,常玉德说:“维尔部落与畅海部落势均力敌,但我听说,杀人一万自损八千,想必维尔部落这次也是有所损失的。刚才有位兄弟说了,何必赶尽杀绝,钢奇族长既然能够放桑朵儿一条生路,为什么不给那些战俘一条生路,让他们去为维尔部落冲锋陷阵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钢奇还没开口,有人马上接道。
常玉德笑了笑说:“既然是在战场上投敌的,也不过是要求活着罢了。畅海部落应该是马上就要迁移过来了,有句话不知道在这草原上适合不适合,女人和孩子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整个部落都搬过来了,他们的亲人都搬过来了,畅海部落已经没有了,他们还能心异到哪里去呢?”
大家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但也不是很符合这草原的规矩。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要壮大,他们需要人,需要战士。钢奇接受灵玲儿不是因为他需要这些女人来孕育下一代,那样就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他需要的是畅海部落那些十几岁、刚刚成年的孩子,要不了三五年,他们就可以上战场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常玉德对面说钢奇应该娶桑朵儿的男子说:“这位小兄弟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具体实施起来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再商议。无论如何是不能把他们放在一起的。”这次倒是没人反对,放在一起反了怎么办?从内部杀起来,他们损失就大了。
钢奇沉默了一会儿,对坐在常玉德左手边的男子说:“武奇,这事交给你去处理吧,不听话就全杀光!先杀几个警告警告他们也是可以的。”常玉德沉默,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在战场上作为失败的一方都能活下来的人,想必也会抓住这次生存的机会吧。
学院议事堂里一片沉寂,大家盯着议事桌上摆着的一块留影石,上面写着:“钢奇,性残忍,嗜杀,屠战俘,杀灭女人和幼子无数。”
黄长老铁青着脸说:“吴长老,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