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只怕拉不下脸去各府请小姑娘们赏花,只这王夫人是个粗野的,这些年虽是收敛了一些,但也没守过什么规矩,特别是事关儿子,要什么脸面,这尚书府的脸面正好可以拿来做保证。她把官员府邸这一块每家都走到了,投的是尚书府的名帖,以尚书府的名义保证姑娘们怎么去的怎么回来。一开始只尚书府几个部下的家眷答应了,借着这几个答应的人的由头,竟然又说动了二十几个小姑娘答应前往。王夫人一看人数也差不多了,就去了厉翰林家。
厉夫人是不愿让他们家的姑娘抛头露面的,王夫人见她犹豫,说道:“你家三个姑娘素有才名,长得又好,出去露露脸总是好的。这么一群人,每个姑娘都金贵着呐,又不是只你们家三个。君上可是要在这些姑娘里选出最有文采的,金口玉言,若是这才名落在别家姑娘头上,可如何是好。”
这些事厉夫人都是听说了的,但是有尚书夫人亲自当面说一遍,还特别保证安全,厉夫人最终点了点头。王夫人得意洋洋地回到家,跟王三公子说:“儿子,睁大眼睛多选选,为娘找了二十多个呐,那厉家的姑娘实在长得太素,不够看的。”
事情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厉二姑娘最有才,厉二姑娘被赐婚,闹得满城风雨。厉翰林想回绝婚事都没机会,大家都知道君上把厉二姑娘订给了王三公子,回绝之后两家结仇不算,以后厉二姑娘嫁给谁呢?
这王三公子平时看着纨绔,定了婚事倒像变了个人一样,央求王尚书找了个京城护卫的职,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还专门拿出这么些年的积蓄,托人从临远国找回一颗罕见的红宝石,找张家首饰铺细细雕琢镶嵌在了一个玉簪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大家还不知道这玉簪已经在厉二姑娘手里了。
厉翰林一向清高,并不常与其他人家来往,家里布置朴素,人口简单,只一个看院的老人懂点功夫,其他杂役也不多。杀太师那晚,他们家也被杀完了。王三公子当时在皇宫里面巡逻,并不守门,没办法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直奔厉翰林家,因为当晚比较混乱,大家并没多关注其他人家的事,只后来知道王三公子将厉翰林一家下葬了,只听说厉二姑娘是被侮辱了的。
后面就比较简单了,这红宝石那么特别,常柱子一掏出来张家首饰店的人就认了出来。王三公子睹物思人,伤心不已,做了死的打算,买通一伙野水县的山贼,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灭了常柱子全家。野水县闹饥荒,自然就有一些学了武艺的人为活命去做山贼,打家劫舍的事干了不少,京城那边留的有底,王三公子找到他们并不难。
尚书家被劫杀这事,大家都猜是不是大将军做的,但也不好说,说不定是野水县的人找到山贼复仇呢,听说伤口都一样,脖子上一刀毙命。这山贼能为王三公子杀人,也能为其他人杀人。
怜意儿喝了口茶,对他们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我估摸着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的。”
宁彩想了想说:“即使是常柱子拿了那红宝石,也不一定人就是他杀的呀。”
怜意儿想,这宁店主颇为天真,跟自家姐姐倒是有得一比,说:“当晚那么混乱,具体的人很难找出来的,说不定早就死在哪里了,只是这些苦痛想要找个人宣泄一下吧,不然死也不甘心。”
到了前面的店铺,宁彩安排人来为怜意儿量身,怜意儿说:“店主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你们家配着物品对外赠送的小帕子一向花色特别,令人心动,不如拿几个给我吧。”宁彩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人主动开口提要求的。这些帕子都是平时用来赠送,自是不值钱,急忙吩咐人去取了十几条不同花色的过来。
看了看常妈妈垮下去的脸,怜意儿想了想说:“常妈妈,我寄人篱下,私自外出这么长时间,如果空手而归,师太和师姐那里都没法交待的。我总不能说自己出来玩了吧。”
常妈妈听她这么说,又觉得很是心酸。这样一个无辜而懂事的女孩,本来是送去给任正陪葬的,那厉二姑娘想必也是美好的,这么一场下来,厉二姑娘死了,怜二姑娘活了。常妈妈心里五味陈杂。
看着宁小安已经安排好马车,怜意儿在车上向他们挥手作别,常妈妈想,走之前还是得去见一见大方丈,不能把怜意儿就这么放这里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