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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内心独白

安若就这样,在山下等了一晚,他无时无刻都希望安然可以出现,即使不是她亲自来,也可以让下人过来,或者找人传信告诉他,让他回去。

可是,没有。

刚开始,他站在山脚下,骆三见劝也劝不住,怕他身体受不住,让人驾了马车过来,好说歹说才让他进去坐着,马车的帘子被卸掉,正对着入山口,就这样,从天黑等到天亮,一丝人影都没有。

骆三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见自家公子拖着虚弱的身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山的路他们不是没找过,就在公子不愿上马车的时候,他们就去过了,可还是无功而返,他们在山脚下就迷了路,更别提上山的路了。

劝也不是没劝过,让公子先回院子里休息,他们一有消息就去通报,他们的话公子只当是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站在那里。

他们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公子的打击大了些,原本以为自己是小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到头来,你并不是她的唯一,与旁人是一样的地位,与其说是打击,不如说是自怨自哀,怪自己来晚了。

“公子,一夜没有合眼,不如休憩一会,卑职会守着这里的。”骆一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完好,又连着好多天赶路,虽然刚开始咳嗽是想要小姐担心,可夜里那声嘶力竭的阵阵咳嗽声,可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周医师也说过,让公子一定注意,万不可在发病了,可一旦遇到小姐的事,公子就这番不要命,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没有找过,就在安若不肯回去休息的时候,骆三他们已经又进去找了一番,里面没头没脑乱撞,更别提找上山的路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骆三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家公子身上散发的悲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对他们报了一丝希望,他们无功而返,安若转身入了马车,还是让人卸了帘子,正对着青峦山。

青峦山的天气温暖,夜里却还是有些凉,他的身子最是受不了忽冷忽热,昨日白天虽有些刻意,想着让安然关心自己,可夜里确实是真真切切,越想控制越是难受,这幅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天蒙蒙亮,安若从马车中下来,面对着进山口的地方,虽然还未找到上山的路,姑且算是吧。他从天黑等到天亮,从天亮等到太阳升起,他从满心期盼到心情低落,也只用了一夜的时间。

安然,你是否真的如此残忍,他不怕她责怪自己,只怕她忘记自己,一夜了,她还是没来。

寂静的夜晚,也让他想了很多,从他与安然相遇的点点滴滴,到他们与安然之间的关系,他一直不敢承认,他内心是有恐惧的,他在赌,赌李安然对自己的不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自以为是的自信,在再次见到李安然的那一天,全部消失殆尽。

他一直以为李安然是冷漠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其实李安然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日在李府门前,他挨打,李安然救了他,其实并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日她偷偷溜出府来,撞见的那个小乞丐就是安若,就是那一次,让安若对她起了兴趣,贪念也自此在心中发芽。

李安然对谁都是一贯的态度,这是他进入李府,得出的结论,她就是性子冷漠,刚开始,他很开心,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在这里吃喝不愁,但是这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自从他入了府后,连着三个月都没有见过她,每日丫鬟们都有好好照顾他,但是却不见李安然的身影,下人们也对她缄口不提。

但安若却有个优势,小的时候又长得乖巧,加上他软糯的口音,丫鬟们对他都很是照顾,李府往日里一直是冷冷清清的,自家的小姐虽然对下人们不苛刻,但是性子冷情,丫鬟们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不,府里来了个小正太,嘴巴又甜,关于李安然的点点滴滴慢慢也被安若掌握了。

越是了解的越多,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对她身世身份的知悉,安若觉得对李安然有了一丝心疼,小小年纪就继承了家主之位,这诺大的府中,下人们对她有的只是惧怕,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又是伤自己最深的人,安若有些迷茫,到底是她冷血冷情的性子,让人望而生畏;还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慢慢成了这幅面貌,不论哪一种,他对少女都是心疼的。

终于,他踏上了在心中想了许久的路,他从丫鬟们的嘴里知道,他们的院子离得不是很远,去那里的路他在心中演示了很多次,现在,终于真真的踏上了路。

他从丫鬟口中打听到,李安然每日都会早起练剑,所以他天不亮就起来,坐在安然的院子门口,等待天亮,因走的时候天还黑着,并没有丫鬟发现他的踪迹,李安然像往常一样在院中练剑,剑气带起树上的桃花,安若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下的少女,点点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招招式式都干脆利落,飘落的花朵,冷冷的气质,让她整个人像月下仙子般迷人。

李安然知道那里有人,除了族中事务,其他的人和事她都不太关心,也不愿浪费心神在这上面,早练结束后就自顾自的回了屋子。

自那之后,这个小少年每日都会来,也不进来,就乖巧的在院外等着,因前一天晚上下雨,李安然今日就没有早起,想着难得睡个好觉,这一日雨也一直下着,等李安然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苏末进来说,那个小乞丐还在院门口坐着,问要不要赶他回去,李安然推开窗户,看到小少年果然还在门口,初秋的雨有些凉,他就那么任由雨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说避避雨,李安然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印象,拿了把伞出去了。

今日下雨,他没有看到她出来,已经猜到今日不晨练了,但是他并没有回去,因为他需要一个机会,与李安然接触的机会,自己已经来了好几个月,在这门口也坐了一个月,李安然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并没有交代下人对他的安置,放佛就像是忘记了他一样,养着就好。

所以,即便是有人劝他回去,他还是一意孤行的坐在这里,低着头,任由雨水低下,衣衫被雨水慢慢打湿,水从身上留下,冷。

当下人们开始活动起来,他注意到苏末过来准备吃食了,他猜测李安然要醒了,他小心的调整了一下方向,在李安然打开窗户,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湿漉漉的身影,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下雨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少女拿了伞举在少年的头顶,李安然确实也想不明白,为何要淋雨。

安若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

既然不想说就算了,近距离李安然才看到,少年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还是不要感冒的好,领着他入了自己的院子,那是安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李安然的气息,他走在李安然的旁边,她纤细的手把伞放在自己的头顶,小小的身躯仿佛有强大的力量,让安若心中安心,身子竟也没有那么冷了。

苏末准备了姜汤,干净的衣服,领他去旁边的屋子换了衣服,他有些局促的站在安然的面前,虽然自己做的事情是有些厚脸皮,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安若,院外有一处凉亭,以后你就进来等我吧。”小少年听到这句话后,双眼迸发了光芒,笑意也布满了脸上。

这一次,他得到了与安然相处的机会,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在院子里等着,即使李安然不在府里的日子,他也在那里坐着,慢慢的,他有了软垫,有了吃食,偶尔李安然也会教他用剑,偶尔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微微一笑,恍的他有些耀眼。

他也见证了李安然的剑术越来越高超,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些对以前的他来说,想都不敢想,可是人都是这么不知足呀,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他看着李安然对苏青和苏末态度,他想要超过他们,他不要自己成为这其中之一,他想要成为唯一,他把这些心思深深的埋在心中,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蟒蛇,等待着一个好的机会咬下去。

李安然接替家主的位置的时候还小,那几年大大小小不愿折服的人多的是,一般小打小闹这些下人们都不会察觉,基本都没有折腾起风浪来,就被解决了,那一日他照常去看她晨练,临走时李安然对他和苏末,轻飘飘的交代,今天早点睡,不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苏末惯听自家小姐的话,也不会起疑心,但是安若隐隐约约猜到,今日怕是有大事发生了,那一夜他趴在窗口,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人影,慢慢的,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从远到近,在慢慢的消失,恢复寂静,安若心中已有打算,李安然的交代他也抛之脑后,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那里是李安然的院子,还有些声音传来。

李安然没有想到,这些人已经是穷途末路,等死的人了,可偏偏他们抓了出来的安若,就这样,又有了一丝生机,安若却有些懊恼,这群人也太不禁打了,这才多久,就被李安然收拾的,只剩下这几个残兵败将,他在脑海里迅速的转动。

去那里,到哪里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作为人质的小少年,偷偷的给这些叛军指了出逃的路,那里就是李府的禁地,后山。他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但是这些年也多少打听了些消息,那里有一处毒谷,里面全是毒虫,落入那里的人基本很少有人生还。

李安然对救回安若并不担心,这些酒囊饭袋,自己还真是高看了他们,马上这个想法就被破坏,他们带着安若去了后山,李安然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等他们到了后山的时候,其他的叛军都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血泊中的小小少年,全身有伤,但最让人担心的却是手腕上的一处伤,昏迷不醒,想来应该是中毒了。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李安然亲自去了医药谷中请来了周医师,去取了天山雪莲与他入药,好在命保住了,但也留下了病根,只有好生调养,剑术却是没有机会在拿了,李安然心中愧疚,把他留在自己的屋子中,衣不解带的,亲自在小少年的身边照顾,安若醒来后,也终是得偿所愿,与安然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李安然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但是对方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怎么可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呢,这件事情也随着安若身子好后,被众人选择性的遗忘。

这件事情只有安若自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计划的,他不信天由命,他想要的都要靠自己获得,比如说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知相识。

他们认识的时间有十年了吧,前面七年,他们虽不常见,但是也总有相伴,李安然总是忙于事务,他都安静的在府里等着她回来,他不问,她也不说,她不说,他也不问,两人相处的也算没有矛盾,可是一旦其中一方不满于现状,那么这种平衡就被打破,第一个打破的人是安若,他联合了家族中的其他人,想要把李安然从家主之位拉下,他想的很好,自己蛰伏这么多年,培育的势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让李安然卸下这些繁琐,留在自己身边。

他想的很好,但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他们行动的前夕,府里来了一位精硕的老人,他的计划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李安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找到了她,他自然不会这么就放弃的,安然,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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