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雅楼,樱淮城最有名的花楼。
“飞雪啊,那个秦少爷他又来了,”东雅楼的鸨母春红看着妆镜前的花魁柳飞雪,面色有些为难,“要不你今日就去陪陪他吧。”
柳飞雪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木梳放到了妆台上。随即她站起身来,却是比一般女子还要高上几分。她看着春红,眼神偏冷,“飞雪的规矩,妈妈可是知道的。”
“这”春红有些尴尬,可一想到那个秦少爷答应她的条件,眸光闪了闪,看着柳飞雪就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她硬着头皮开口道:“为了见你,这秦少爷大老远的来一趟樱淮也挺不容易。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吧,他在樱淮城待了大半个月,每日都来这东雅楼,就为了见你一面。这银子也花了不少了,拿乔也不是你这个拿法吧?”
“呵,”柳飞雪嘲讽一笑,声音也冷了下来:“妈妈这是要毁约吗?!”
春红见她不买账,顿时就来了脾气:“什么见鬼的规矩?!毁约?以前答应你每月初一不接客,那是老娘心善给你的福利。你真当老娘这东雅楼除了你就没人了不是?!”
“那妈妈就让别人去吧。”柳飞雪瞥她一眼,施施然坐回了梳妆镜前,纤纤细手拿起了妆台上的木梳继续梳理垂到胸前的头发。
“老娘还就把话撂这儿了!”
“今儿个你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要是这秦少爷今儿个没在房间里见着你,”春红顿了顿,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将自己的红唇送到柳飞雪的耳畔,她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却是满含威胁之意:“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可不会给你半点儿消息。”说完,她便抽身离去,也不管屋内的柳飞雪是什么反应。因为她知道,今儿个这事儿啊,成了!
柳飞雪闻言身子一僵,手中的梳子滑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了两半。她捂着半张脸低泣,好半晌才抬起头。镜中人泪痕犹在,表情有些癫狂,眼神也渐渐狠戾起来。
西雅楼
“唔,有点撑了。”离央放下了碗筷,小小的打了个嗝,随即伸手揉了揉自己鼓鼓的肚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律间。
按理来说,主仆之间是不允许同桌而食的,奈何小殿下他在律间的身上就不是个讲理的人!自从六岁生辰那日律间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他们之间的关系便飞快拉近,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异姓兄弟。同屋而眠这种事情,在舒阖宫都时有发生。更别说同桌而食这种小事情了。
“那便去街上走走,消消食?”律间闻言微微勾唇,却很快又恢复平日里的淡然模样,仿佛那笑容只是一个错觉。
一直看着他的离央愣了愣,小脑袋一歪,“你刚才……笑了?”
律间摇头,一本正经道:“公子,你看错了。”
潜台词就是我没有笑。
“看错了吗?”离央小眉头一皱,噔噔噔几步就跑到律间的面前,抬起两只小胖手就往他脸上糊,“我才没有看错呢!律间,你快点给我笑一个!”
律间:“……”
门外的玄九:“……”这酒楼,似乎隔音不太好哇?!不过……小殿下那句话怎么听着有一种京中那些纨绔子弟逛花楼时说的“小妞儿,快给爷笑一个”的感觉?
“呸!”玄九唾弃自己,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见鬼的东西?!
律间当然没有笑。
离央在他脸上蹂躏一番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好悻悻地收了手。
“哼!”离央撅了撅小嘴,虎着一张小脸拒绝了律间伸来牵他的手,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
律间一手揉了揉发疼的脸,跟着小家伙走了出去。
看着律间脸上的红印子,玄九心想:我果然还是瞎了的好。
走出西雅楼,玄九被打发回了客栈。
离央自以为没被发现地牵上了律间的衣角,正在心里得意时却听到了一声轻笑。他仰头看去,却是呆在了原地。
这是离央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看到律间的笑容,如冰雪初融,如银月初升。
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了心底花开的声音,只一刹那,满城芳华。
“你以后……多笑给我看,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