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不明白，”离央转头看向窗外，“为什么要争那个位置？”
“……许是追求不同吧。”
“在这个可以修灵的时代，一心一意修炼，追求大道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去争呢？”
“殿下，修炼也是要资源的。”律间抿了抿唇，“不争，哪里能得来资源？”
“……可以去道院啊。”离央垂首。
“比起俗世，道院的资源自然要丰富得多，”律间顿了顿，“但是道院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有的人天资不够，便只能在俗世争夺。就算是进了道院，修炼的资源也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在争。有的争夺并不激烈，几乎没有人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同别人争夺；而有的争夺，激烈到变成了争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算罢休。
“所以，贵妃是在给她自己的孩子留退路吗？”
“或许是吧。”又或许，只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欲望。
“那阿姐呢？”离央抬头看他，“阿姐又为何要争？”还是，让我去同贵妃相争。
“……”律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说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只是贵妃要同你争吗？还是说，那是皇后娘娘的遗志、长公主的期望，你得替他们完成呢？
没有答案。
所以律间选择闭口不言。
离央也没有再说话。
书房再一次安静下来，气氛有些低迷。
这天过后，小殿下依然过着白日在书练字，夜间在密室修炼的生活，律间也照旧陪在他的身边。
谁都没有再提起争与不争的问题，这场对话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秋天转眼就到了，离央成功步入灵修一境中期。
贵妃，也显怀了。
这场以生命为注的博弈，似乎是要拉开序幕了。
整个梵珈大陆，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年满六岁的孩童都要进行天资测试。
六岁，是整个大陆上最有声望的大贤者推演出来最适合开始修炼的年纪。据他所说，在这个年纪是人与灵最亲和的年纪，纳灵的成功率极高。
然而像小殿下一样特立独行在六岁以前就开始修灵的也不是没有。这一类人，要么是天生灵体，要么就是不信邪。前者纳灵自然容易，最短三五天，最长也不过是三四月便能成功。而后者，因强行纳灵轻者失败，只能等六岁再重头来过却也比要平常人难上一些；重者，经脉受到冲击，毕生无法修灵。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成功的，只是成就都不高，终生困于灵修五境，无法再进一步。
世人信奉神明，尤以迦夜为甚。在迦夜，神权与王权相结合，甚至于神权隐隐高于王权。且迦夜的每一座城池都有专门用来供奉神明的神殿，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人们前往神殿拜祭神明的日子。
而每年的八月初七至八月初九，便是在神殿召开测灵会的时段。
瑞京的神殿没有建在城里，而是建在了城外的路西山上。
路西山是瑞京附近最高的山，且多悬崖峭壁，除了特地开凿的道路没有办法上山。
而神殿，却建在路西山的山顶上，高楼直入云霄俯视大地，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意味。
离央站在舒阖宫的回廊边，遥遥看着路西山的方向出神。
律间站在他的身后，敛眸不言。
“律间”
“殿下？”律间抬眸看他，神色认真。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离央回头，对上律间的眸子，初具规模的桃花眼里不含疑问却又无比认真，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要探究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