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起来时,阮娉被院子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她起床出了门,就看到忠青在院子里套马车。
“你这是要干啥呢?”阮娉问。
“武教头说要回趟狼牙寨。”忠青一边勒绳子,一边说。
“他着急啥呀,这才来了没几日。”
“他说先回去把韩将军的事情告诉三公子。让他振作起来。我想这样也好。顺便带些药材去寨子里,他们身体都还没恢复。”
“那好吧。”阮娉说道。
“你呢,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我没什么打算,咱俩把他送走,我再出去探探消息。”
俩人套好马车,武教头也从街上买了些山上缺乏的东西,便上了路。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是附近一户人家,家里老人早上起来就下不了床,现在还昏迷不醒。要请忠青出诊。
忠青留了阮娉一人在店里,就跟着来人匆匆走了。
阮娉一人就无聊的坐在柜上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阮娉姑娘在家吗?”突然有人在店门口喊。
阮娉一听声音有些熟悉,赶紧答应道。
“在的,进来说话。”
只见昨日黄奕身边的侍从丁一跨步进来。
“阮娉姑娘你在啊。”丁一笑着迎过来。
“你怎么来了?”阮娉奇怪地问道。
“怎么,我就来不得?那就让我们公子来呗。”丁一朝她做了鬼脸,又转身去了门外。“公子,阮娉姑娘等着你呢。”
阮娉一时慌了神,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能找到这来。
她也往门外走,本想去迎他一下。没想他也猛地从门跨进来。俩人就迎面撞在了一块。瞬间脑袋里嗡嗡地响起来。
等俩人都进了店里坐在椅子上,才算是清醒过来。
“你怎么能找到我啊?”阮娉问。
“哈哈,这京城之内,还没有我家公子找不到的人呢!”一旁站着的丁一说道。
“丁一,少说话。去外面等着去。”黄奕将丁一支了出去,回头笑着跟阮娉说话,“早上差丁一出去办点事情,正巧遇到你从后院出来。他便知道你在这住了。既然是邻居了,我理应来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你这小侍从还是很机灵的嘛。”阮娉也回笑道。
“从小就跟在身边,跟亲兄弟一样,就是人鬼精的很。有时候说话轻挑,你别在意。”
“我不是那小气的人,既然来了我家,我给你泡点我哥亲自配置的药茶,早上喝一杯养生。”说着将忠青的药茶拿了给泡上。
“之前没见这有药材铺,你们是……”黄奕问道。
“我们本是在平城住,我哥从小跟着亲戚学医制药,出了师,就来京城自己开起来了。前几天刚开。”阮娉倒了茶水。
“平常也待在院子里不出来,刚刚看见这条街上竟然变得如此繁华,真应该多出来走走啊!”
“是呀,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多出来走走。每天憋闷在家里真的容易出事。”
“哈哈,也不怕你见笑,昨日是多饮了几杯酒,一时想起往事,悲从中来,所以才失足落水。”黄奕说着微微低了头。
“没关系,你以后有啥事就来找我,反正也离得近。”
正说着,丁一急匆匆进来。
“公子,那辛姑娘找到了。”丁一附在黄奕耳前说道,不过可能是心情激动,一时声音大了,被阮娉听在耳里。
再看那黄奕,听罢脸色大变,蹭地站起身来就往出走,和阮娉都没来得及说句话。
阮娉送他出去时,几人已簇拥着黄奕走出了一段距离。只见不远处,那府门口停着一驾马车,黄奕从马车上扶了身着淡黄色纱衣的女子进了府去。
阮娉突然就想到了那条密道,赶忙把铺子门关了。进到房内,把门窗都关严,点了灯就下到密道。
密道内,阮娉跟着摇晃灯光急速行进。也不知道是偷窥的欲望作祟,还是其他什么情愫加持,此刻的阮娉不再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在通道内行进一段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是一个与刚下到洞中一样的台阶出现在空阔处的边上。
在台阶的一旁,有一扇一人高的木门,上着一把巨大的的铁锁。这应该是就是与钥匙匹配的那把锁了。
阮娉没去急着开金库门,而是沿着阶梯爬了上去。同样也是一块木板挡在台阶的尽头。
这时她就听见木板那头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就是黄奕的声音。
她便将木板挪开一条缝,声音便真切起来。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黄奕的话中带着哭腔。
又听见那女子也哭泣起来。
“你的身份变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我自己知道,我们家只是个小小的商户,配不上你。”那女子说。
“你别这么说,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不做这太子。”黄奕的话一出,惊的阮娉差点从阶梯下掉了下来。
她想过黄奕的身世,最大也就是某个皇亲大臣的公子,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的太子。
“黄奕,你不要这样说。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你的前途。”女子说道。
“我和我爹去说情,让他准了就行,外人想怎么说随他们。”
“你好傻,你就不明白咱俩中间是谁在阻挡吗?”
“难道是我爹?”黄奕大声说道。那女子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
黄奕沉默了,没再说话。任由女子一人哭的停下来。
“黄奕,我们都是大人了,该担起自己的责任来。我只是一介草民,你不一样,如今贵为太子,你的担子比我重。千万不要因为我,和皇帝置气。这次我来,其实也是想和你说清楚,之前我与你确实真心相爱,不过如今,在你尊贵的身份跟前,我实在无法再抬起头来,咱俩还是分开吧。不想因为我,然你失了志气。”女子的一番话,说的甚是感人,藏在下面的阮娉都想出来为这位女子竖个大拇指。
黄奕依旧没有说话,可能此刻的他也在做着抉择,这样的抉择让一个刚刚还为爱疯狂的情种,此刻如此沉默。
女子推门走了,黄奕没有出去送。只是拿着拳头锤着桌子。
丁一进来喊,“公子,辛姑娘走了,要不要拦住。”
“让她走吧,她说的对,我不应该为了这儿女私情,去顶撞当今皇帝。走,咱现在就回宫里去,听从皇帝的安排,做一名听话的太子。”黄奕的话显然有几分赌气的意思,说罢便出门去了。
阮娉在地下松了口气,她没敢上到屋子里去看案发现场,而是慢慢从台阶上退到开阔处。
惊魂未定的她依着金库门发呆半天。没想到,让她心惊肉跳的事情又席卷而来。
缓解片刻后,她拿了金钥匙打开了那把大锁。门扇很厚重,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
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宝库,眼前的金银珠宝足以衬托出一代王爷的尊贵。
都是一个又一个大箱子。其中几个打开着,想必是之前慌忙收拾,只拿了一少部分。
一箱一箱的金元宝、珍珠翡翠,以及一些看起来就特有分量的金银器。
这让从小生活在贫穷中的阮娉一时间乱了阵脚。
她没有去碰那些东西,而是出了门,把锁子锁好。回家去了。
在床上,阮娉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