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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合家族姜氏张罗祭祖 筹份钱明福打妻失手

时光飞逝,眼看快到七月半中元节,又到姜氏家族一年一度祭祖日子,今年适逢十年大祭祀。一清早,女仆李金莲拿铜盆盛了温水,侍候田县令洗罢脸,嗽了口。田县令叫来四个儿子说:“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尔等老大不小矣。吾已年逾花甲,按说祭祖该尔等操持,然尔等小辈在族中,人微言轻,恐难服众。今年大祭,吾还出面主持,尔等学着点,日后族中大事,还得有人操持,族长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得好的!”眼见自己垂垂老矣,一心想在四个儿子中培养一个新族长。吩咐儿子们,请族中几个年老长辈来祠堂仪事,两个老翁姜开仁、姜明德叔侄俩,听说族长有请议事,不敢怠慢,杵了拐棍,立马赶到祠堂。见了姜明祖,姜开仁唱了一声:“大老爷安好”!就要下跪行礼,被姜明祖一把拽住:“开仁叔,你年龄比我大,又是长辈,如何行得大礼!快别折杀愚侄了!”姜开仁说:“你是朝廷封过的县令老爷,礼数还是要的!”弯腰九十度鞠了躬,方肯罢休。听了姜开仁的言语,身为族兄的姜明德赶忙跪下行了大礼,磕完头挣扎转了一圈,才在姜明祖牵扶下,战战兢兢立了起来,又矮又胖的姜明德像半截木缸杵在地上,气喘不止。姜明祖拍打着明德的后背边说:“明德哥,都是自家兄弟,多礼了。”上了茶闲聊,姜正富进来对着姜明祖小声说:“二爹一大早上地里干活去了,二婶叫正经兄弟去喊他去。三爹昨晚赌牌一晚没睡觉,现在睡地正香,说有啥事你们看着办,他就不过来了。四爹说给正康兄弟熬了药就过来。”姜明祖听了脸露愠色,说了一句:“怕是要我亲自去请吧!二位喝茶稍候”,起身走出祠堂,怒气冲冲闯入姜明福家,毛氏招呼:“大爷来了,稀客。”道了万福,见过礼。喊闺女给大爹上茶,田明祖摆摆手,话也懒得说,径直闯入姜明福睡房,见姜明福赤裸着上身,下身盖着薄被,倒在床上,正在吞云吐雾的烧着大烟枪做神仙呢。姜明祖顾不得斯文,大声吼叫起来:“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抽,抽死算球了!好好一个家,快被你败完,也不顾及老祖宗的脸,我都懒得说你!”姜明福吐了一个烟圈,打了一个哈欠,慢条斯理的说:“大爷,不说就对了,我这一个闺女,早晚长大嫁了人,一两银子的家产还不都是别人的!哪像大爷你,命好,膝下四个都是带把儿的,活的有奔头!”边说边擦眼泪,说的姜明祖也觉得好像欠下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老三,我也知道你的苦处,你我是亲兄弟,都是一颗藤上吊下的瓜。几个侄子和你亲生一样,不要想的太多。族里几千号人,章法不能废,祠堂议事还得要去,三弟在大汉口做事多年,是见过大世面、通情达理的人,不能让哥哥难堪。”见大哥话说到这份上,姜明福也不好意思再拗扯,起床穿好衣服,洗脸、嗽口,兄弟二人手拉手走进祠堂,看着甚是亲热。四十多岁的姜明荫人未到,咳嗽声先到,气喘嘘嘘,抱着水烟袋,摇摇晃晃走了进来。互相问候,几个人中,姜明荫年龄最小,身体却最差,姜明祖直说:“老三,咳嗽的狠,烟就别抽了,身体要紧,烟不抽又要不了命!”姜明荫喘着气说:“也不怪烟,有时咳嗽不停,吃一袋水烟还止住咳嗽了,就是喘气难受。”姜明宗风风火火的跑进门就说:“大爷不种地,不知道做农人的苦楚,有啥事放在晚上说不行,非得要大白天议事。地里的草疯长的厉害,庄稼苗都快荒死了。”寒暄过后,商议正事,姜明祖说:“吾姜氏一族,赖于祖宗庇护,人丁兴旺,百业兴隆!中元节将至,又逢吾族十年一度祭祖大典,特请诸公共议相关事宜。”还没说上几句,就被急性的姜明福打断:“都是自家人,大哥就不要咬文爵字了,叫人听着不舒服!”姜明祖白了三弟一眼,也不好发作,接着说:“在外散居的都是同族晚辈,议事叫来也不方便,我们几个老人商量一下,看怎么个操办法,叫人通知一下好了。”姜明德接个话说:“还照往年一样,一切都按老族长的意思办,我是没啥意见。”姜明祖心里暗骂:“以往,以往老爹在世的时候,都是我四兄弟花银子操办,你有个屁的意见,不就是近两年家道中落,操办不下来,才找你们商量,你个老狐狸还在装糊涂!”姜明福性子急,不待大哥回话,抢着说:“大爷说话就爱含糊,直说了吧,往年祭祖都是我们一家操办,今年银子紧张,恐怕张罗不下来,再说我家银子也是起早摸黑赚的血汗钱,又不是大水漂来的!祖宗又不光是我们兄弟四人的,祖上产业同族都是均分过的,叫大家来就是商量祭祖花费,族人公摊点银子!”姜明祖讪讪的说:“事情虽是这么个事情,都是一家人,老三不要说的太难听,今年确实是······老二种地靠天吃饭,连着两年闹灾,一年辛辛苦苦也攒不下几两银子。老三前几年也还富足,如今的状况,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没有一分地的田产,就靠一个小铺子租金吃饭。老四身体不好,一年四季吃药,正康侄子又有病。我吧,一大家,就靠收点地稞过日子,今年遭灾,地稞也难讨要,所以这个事,还得请大家伙帮衬帮衬”。姜开仁接着说:“自开盛哥任族长,历年祭祖都是老大房一家操办。不是没办法,贤侄大老爷也不会跌面子让同族筹银子。祭祖本是同族公事,众人拾柴火焰高,二百来户,没有多的拿少的,凑一下就过去了,先合计合计得花多少银子再说!”。众人商议,还请当地有名的胡家班子唱七天大戏,置办宴席三百六十五桌;大小三牲供品:黄牛三头、山羊六只、肥猪九头、鸡鸭各一百只、大鲤鱼一百尾。外加香油一百斤、印钱火纸五百块、香、烛各二百包、祭礼爆竹一千万响;更有孝敬祖宗的纸扎楼宇宫殿、金山银山、奴才仆人。姜明祖拿算盘拨拉了一会,由于所需物品市价上涨,比历年大祭花费都要多,大概要花银子五百多两。摊到姜族二百来户,每户要出将近二两银子。姜开仁听了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说:“祭奠祖宗,族中子孙都应出钱出力,奈何去年到今年,连逢灾年,许多家缴过地租、官税,吃饭都是问题,一下让拿二两银子,还不要人命!不如酒宴不置办,来看热闹的外村人就不招待了,本族人吃喝在自家家里,只参加祭奠就是,能省下不少银子!”姜明德、姜明荫都赞成,姜明福未置可否,姜明祖立马否定:“我姜氏一族,在本地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大祭祖连四乡邻居也不招待,岂不是让外人笑掉大牙。我姜明祖丢不起这个脸!我出五十两好了。”姜明福爱赌牌也爱赌气,姜明祖出五十两,他就出五十一两,也不考虑在那筹钱,只管说了心里畅快。老二姜明宗说:“既是祭奠祖宗的大事情,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忘了根本,不行先和别人借点应急,待到明年卖了袜子还账,五十两也应该出的!”姜明荫看看老大,瞅瞅老二、老三,喘着粗气说:“我也出五十两吧,要不是家里两个药罐子,还能多拿点。”姜开仁一个独子,三十几岁就病故了,儿媳改嫁出门,老两口带着一个孙子生活,日子过的苦寒,叹了一口气:“银子老朽实在拿不出,家里的老黄牛就献了贡品吧!姜明祖说:“开仁叔,万万不可。谁不知道你们祖孙三人,还指着老牛换工干活,养家糊口呢。你户下二两银子,我替你出就是了。”姜明祖望了望一直没有表态的姜明德,问道:“明德哥有何高见?”见问到自己,胖乎乎姜明德抹了抹肥厚的下巴,吞吞吐吐的说:“要不,我,我出四两,出两户的银子。”姜明祖扶了扶眼镜,嘿嘿冷笑:“明德哥,你好歹也吃着百十几石地稞,四两也太寒酸了吧?你只出四两银子,这祖还怎么祭?”姜开仁也说:“明德,不是穷老叔说你,在姜氏一族中你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明祖虽是族长,日子还没你好过,他都出五十两银子。你只拿四两,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姜明德讨价还价,从四两涨到十两,又从十两加到十五两,婆婆妈妈,只管哭穷喊难。惹恼了姜明祖,也不喊哥了:“姜明德,别多说了,族人中就你家底厚,也不让你出八十、一百的,还和我一样出五十两银子,少一钱,祭祖我不让你进祠堂!”。见姜明祖发了火,姜明德只得哭丧着老脸连连点头应允。见姜明德答应,姜明祖又细声劝道:“明德哥,族中其他人都过的紧巴,一棵树发的枝桠,也就我们几户好过点,也是依赖祖宗庇荫,多出点银子也是应该的嘛。”四家就出了二百多两。商定其他族人,按家景每户收一至二两银子,家里有三牲者,也可献供品低折银两,太贫穷困难的只出工出力,银子就免了。商议妥当姜明祖发话:“庄外四里八乡百十户姜氏后裔,由正荣、正华负责送信传话,只要还认祖归宗,务必于七月初十前带着捐银赶回姜家庄,参加祭祖大典。最好是族中子弟都能到场,考虑异地不便,也可选派德高望重者为代表,请来后辈名册参加祭奠。本庄就有劳开仁老叔和明德哥、明宗兄弟告知组织,明荫兄弟身体无大碍也帮着点,我带正富、正贵制理大典要用的幡帐、文书以及三牲贡品,明福贤弟事务最重,请胡家戏班和做道场的道士,就由贤弟费心了!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给祖宗长脸!”。议事完毕,田明祖家里已经备好酒菜,姜开仁、姜明德客气几句:“又让大老爷破费!怪不好意思的”客套之后坐下喝酒吃饭,酒足饭饱,喝茶闲聊一会儿,各自回家准备银子办事。

姜明祖把钱匣子抖了个底朝天,只有三十余两现银。今年地租一两银子还未收回,打发张金柱上门催了几家,都是叫苦连天,张金柱跑路穿破的草鞋钱都未讨回来。一家十几口吃饭成都快没着落了,又要办祭祖,实在没办法,还得自己亲自走一遭。田明祖穿上黑绸子大褂,杵着拐杖,叫上张金柱带路,小儿子正贵牵扶着就走,不到一里路就气喘吁吁,热的冒汗,也不顾了斯文,干脆脱了大褂搭在肩膀上继续朝前晃悠。走了五六里山路来到李满囤家,只见三间土房,门前用竹片和树棍围成一个小院子,还是自己几十年前看到的老样子,一点没变,只是不见院里拴着的老黄牛,多了一条两尺长小黄狗。小狗见有生人,远远占着“汪汪”狂吠,又不敢近前。正贵抓起一块石头,就要打狗,姜明祖斥责说:“狗又没有咬到你,狗是通灵的动物,打它干啥,打狗欺主呢!”。院内丝瓜架下面的猪圈里,一头百十来斤瘦壳子黑猪,正在哄叽着埋头拱土,三只大鸡引着十几只半大小鸡,围着猪儿拱出的新土找食。一个十岁左右小姑娘,带一个六七岁小男孩正在院里戏耍,看到生人,小女孩拉了男孩的手,一溜烟跑进土房。听到狗叫,李满囤老婆穿着一身肩膀打了补丁的蓝底白碎花褂子,灰麻色老布裤子,大脚丫子捅着一双黑麻鞋,从土房跑出来,虽是穿着朴素,倒也干净利落。女人只认得张金柱,忙打招呼。张金柱喊:“满囤家的,还不见过姜大老爷,李满囤不在家吗?”李满囤老婆只知道租地的东家是姜大老爷,从未见过面。慌忙道了万福,座也不知道看。张金柱自己从土房提了仅有的俩把破椅子,扯下李家洗脸布擦了个遍,还嫌不干净,又拿自己的衣服袖子擦了擦,请姜明祖父子坐下。满囤老婆烧了茶水,只有一只李满囤平时喝茶的茶盅,洗涮干净,倒上茶水,双手给姜明祖奉上,张金柱和正贵一人泡了一陶碗茶水递上。张金柱吩咐:“你也别张忙了,快去地里叫回李满囤要紧,大老爷忙的很,要收的帐又不是你一家!”。女人忙不跌的跑到地头,叫回李满囤。李满囤回到家,扔掉草帽朝姜明祖跪下就磕头:“害得大老爷亲自上门,满囤罪大了”。姜明祖说:“贤侄不必客气,你爹生前没有和你讲过吗?我们还是世亲呢,我的祖奶奶是你爹的祖姑奶奶,也就是你的曾姑奶奶!还是小时候和你爹一起来家耍过。我也不是专门讨租子,几十年没到你家了,走走亲戚嘛。”问了李满囤近况,满囤愁容不展的说:“老爹、老娘五年前先后得病,瘫痪在床上,老爹前年去世安葬就欠了债,老娘现在还要人接屎端尿,两个孩子小。就靠我种东家八九亩地,赶上风调雨顺,每年收的粮食,除过卖了交二两银子地稞钱,勉强够吃。去年到今年连着大旱,饭都快吃不上了。”姜明祖听着也伤感问:“你娘还活在?咋不见吱声呢?带我看看你娘吧。”李满囤在前,几个人一起走进土房,两个孩子怯生生藏在墙角,田老爷拉着李满囤一双儿女的手细细端详,穿的破烂、长的瘦弱,还算清秀机灵,指着男孩问:“几岁了?叫个啥名?”李满囤回答:“五岁了,叫李庆福,小名叫牛娃子”。姜明祖又说:“姑娘就不说了,儿子要有出息,还是要上个学识点字好。李满囤答道:“唉,穷的这个样子,喂活就不错了,那上得起学。”田明祖说:“不行明年送我那吧,我顺带教着”。也不顾自己立下不教外姓孩子的规矩。李满囤又要跪下磕头道谢,姜明祖拉住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着急磕头干啥。”走进里屋,打开老娘房门,一股骚臭味熏得人恶心,姜正贵捂住鼻子跑了出去。屋里昏暗,李满囤点亮油灯,只见一副蒙了皮的骨架倒在床上,除了微微颤动的嘴巴和深陷在眼眶里转动的眼珠,还感觉人活着[F1-F2-Y701],简直和死人无异。田明祖喊:“老嫂子,你这是咋的了?”老妇人无有动静。李满囤说:“去年还能说话,今年就只能出气吃饭,啥也不知道了,造孽呀!生不能生,死又不得死,也不知前世做错了什么过恶事,受这样的罪,生不如死啊!”。张金柱见姜明祖被臭气熏得受不了,赶忙牵扶到院里。姜明祖问张金柱:“李家如此境况,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张金柱说:“大老爷这几年不是把收地稞交给二少老爷打理嘛,去年我就和二少老爷说了,二少老爷说家家都有困难,都不缴地租,让姜家老小喝西北风呀,去年就少收了他五钱银子。”姜明祖骂道:“这个混帐东西,有辱祖宗,我姜家历来是讲仁义道德的,这样困难,又是远亲,受了灾,地租就应该免了!”,也忘了自己来干啥。正贵自己不敢开口,悄悄拉了拉张金柱衣角,用眼神示意张金柱开口讨帐,张金柱装做不知道。心想既然大老爷都发话了,顺水人情,自己何必作恶人。李满囤捉了大公鸡要杀,请大老爷吃饭,姜明祖坚辞要走,想起李满囤老娘,那里还吃得下。李满囤又抓了一只母鸡,和公鸡凑了一对捆了,要张金柱提上。又从在家里摸索半天,拿出一包碎银子,递给姜明祖说:“害得大老爷白跑一趟,饭也没吃上一口,家里就这几钱碎银子,待年底卖了猪和几只鸡,凑点再送到府上。”姜明祖说:“贤侄快把银子收了,今日走得匆忙身上没带银子,这点银子就当我给娃儿的,拿去给娃买两斤点心吃吧。鸡也留下,炖了孝顺你老娘吧。”李满囤说:“鸡是一定要带着的,就是瘦了点,杀了啃骨头下几盅酒,算是孝敬你老的一点心意。”田明祖见盛情难却,两只鸡推辞不掉,就让张金柱提了走。正贵一路咕叨老子糊涂,到手的银子不要。姜明祖教训儿子说:“我们家自打我记事,你太爷爷手里就是这样,灾年减租,大灾年免租还救灾呢,要不人都逼死了,谁还租地种?难不成自家种?你们谁会种地?谁又种得了地?再说积德行善也是福荫子孙的大事。你爷爷不是行善,会有你二爹、三爹、四爹和你爹我?我不积德行善哪有你们兄弟四个?你三爹在汉口明面是开酒楼,暗地做着烟馆生意,不知害了多少人。只知道赚钱、赌牌、抽大烟,不修身行善,眼看绝了香火。”说完瞥了瞥张金柱,警告说:“嘴巴放稳当点,今天说的话只有你听见,要是传到三爷那里,看我怎么收拾你!”。张金柱喏喏连声:“大老爷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跟了大老爷几十年,几时见奴才乱传过话。”

姜明祖问还有几家欠稞银都有谁,张金柱扳起指头,挨个数了一遍几家欠稞银的:“刘富贵去年砍柴摔折了腰,到现在瘫痪在床,老婆也和人跑了,七十好几岁的老爹老娘带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的孙子,比李满囤家还惨,去也是白跑。张五儿当年贪便宜少出地租,全租的靠近山梁、土脚薄、没有水源的山坡地,两年干旱几乎颗粒无收。今年干脆一把锁锁了门,带上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出门逃荒去了。其实破土房门锁不锁都一样,家里除了四堵墙,就剩下一张破八仙桌加两把烂椅子,还有黄泥灶上架的一口破锅。只有张发财,地租了几十亩,还全是好田好地,每年十两稞银。自家又不种,转租给十几家小户,每户收二三两稞银不等,早几年张发财老爹在世,奴才和大少老爷去收租,好酒好菜招待,十两稞银都选上等成色好银,多付三五钱也是常事。自从前年他老爹过世,张发财就拖拖拉拉总不想给,逼得急了,只拿一二两碎银应付,今年上门讨了几次,总也见不着张发财,就指他那个母老虎婆娘支乎,二少老爷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姜明祖听了说:“别家就不去了,只上他家看看,真穷拿不出也就算了,转租当二东家,又赖租子,让一介山民这等戏耍,传出去姜家脸都无处放!”。转了一个山梁,到了张发财家门口,土坯垒砌的院墙抱着三间青砖黑瓦房围了一圈,朱红色院门紧闭。张金柱敲门,只听院里狗叫,没人应声。张金柱用力砸了几下,狗叫的更凶了,院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红绸子大褂,耳朵上吊着一副大金耳环,沉得耳朵皮子变了形,戴着一副翡翠手镯,嘴上涂的胭脂像喝了人血一样,打扮妖艳的四五十岁肥胖女人破口大骂:“敲,敲啥敲?家里死人了报丧啊,这么急火?”怕她再骂下去更难听,张金柱忙说:“张嫂,我啊,张金柱,前几天还来过府上,这是我东家姜大老爷和姜少爷”胖女人提高嗓门吼叫:“我说嘛,这么霸道,原来是讨帐的,门都砸破了,当家不在,给人杀猪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管事,改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姜明祖被骂得一肚子气,让正贵扶了就往院里闯,女人胡吵乱骂:“没王法了,几个臭男人,欺负女人,等我告你几个贼头,私闯民宅,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姜明祖恼道:“遇上这个泼妇,真实有辱斯文。我还是候补县令呐,等着你告!”进到院里婆娘还要解了拴大黑狗的绳子,放狗咬人,被张金柱拼命拦住。女人进里屋关了门,把姜明祖三人凉在院里听狗叫。张金柱直晃着脑袋说:“来了几回都是这样,总也会不着张发財,婆娘不讲理,只管胡搅蛮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正贵拿起院里锄头就往门上捣。姜明祖有了主意,大声吼叫:“费那力气干啥,张金柱,找一些能烧的物件,一把火烧了院子,老爷我也犯一回王法!”说着就架起院里柴禾,找了引火的马粪纸,怀中掏出火镰敲打火种,点草放火,点着柴禾刚冒烟,不等到起火焰,里屋门“哐当”一声,张发财冒了出来,跪下磕头:“给大老爷赔罪了,小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贱内不知分寸,失了礼数,还望大老爷恕罪。”姜明祖说:“你又不是病入膏肓起不来了,鸡鸣狗叫你都听不见?使唤个疯婆子只管骂人。闲话就不说了,今天你把几年欠的地稞全清了,地我是不敢再让你租了。租地的都像你一样耍赖,我一家老小早饿死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把地转租出去,光加的地稞,一年就净赚十多两银子,还好意思拖着我的稞银不给?你租的都是好田好地,我自己又不是租不出去,凭啥要你从中插一杠子赚利钱!还不是看着和你老子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做人还是要凭点良心!”一番言语训得张发財面红耳赤,吼叫老婆赶快给大老爷看茶。又吩咐煮肉、烧菜、温酒,天大的事吃了饭再说。田老爷也是饿了,并不推辞。不大功夫烧了四个菜:粉条炖肉、韭菜炒鸡蛋、炒萝卜丝、炒土豆片。张发财直说:“惭愧,惭愧,没啥好菜款待大老爷。”只是说,院里一大群鸡、鸭、鹅又不舍得杀。能装半斤酒的陶瓷酒壶,还没有烫满的一壶高粱酒,一人没喝几盅就完了,张发财起身还想烫酒,被胖老婆鼓起牛眼瞪了几眼。姜明祖年纪虽大,眼睛好使,看出端倪,忙说:“酒不喝了,还有事,盛饭吃吧。”吃罢饭,姜明祖让张金柱取出褡裢里的账本和算盘,戴上老花镜,抱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敲,历年统共欠稞银二十五两零八钱。姜明祖说道:“我也不让你吃亏,今天吃了你的酒菜,八钱银子就顶了,你把二十五两清了,把租地合约拿出来当面毁了,赶五天内把田地给我交回就是。”张发财一听真要收地,慌了神说:“好我的大老爷了,你也知道,我爹手上就是靠租老爷你的地转租,中间赚点利钱过日子。你把地收回去,那不是要了我一家的性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家里有多少银子先给你凑着,地还让我租着吗。”说完把胖老婆一把拽进房中,叽咕了许久,拿了十多两碎银子递给田老爷,姜明祖不接:“地你要是还想租,二十五两银子今天就一厘不少的给我清了,你不见李满囤家那么穷,还和老爷我是亲戚,不交租子,我照样让张金柱连鸡都抓了顶租子。你又不缺银子,要是不想租,银子又不想拿,那我们就只有县衙见!”张发财无奈又转身进屋,只听一阵砸箱子、掼椅子声后,传出婆娘连哭带骂声:“挨千刀的啊,跟了你快三十年了,一天福没有享,攒点私房钱,也叫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全掏了,叫我以后可咋活呀”张发财又拢了一包大大小小的银锭,和先前的并拢一称,竟有三十多两,多出五六两,胖女人也顾不上哭了,三步并作两步从里屋蹿出,一把夺过多出的银子抱在怀里。

收了二十五两银子,心情好了,走路也轻松。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张金柱说:“还是大老爷有办法,张发财家我讨了不下十回,同着二少老爷也来了两次,每次都让他藏了猫,只让臭婆娘应付。茶水也没讨着喝的,更别说银子”。姜正贵说:“讨了银子是好事,也够惊险,张发财今天要真没在家,爹发怒一时性起烧了张家老婆、房子,为二十来两银子惹上人命官司也不值当!”姜明祖教训儿子:“你个榆木疙瘩脑袋,难怪连秀才也中不了。这不年不节的杀哪门子猪?张发财没在家,他老婆关门干啥?我们又不会抢银子,明摆着撒谎都看不穿。就是真没在家,那堆柴火几脚不就踹灭了?还能活人叫尿憋死,活活把他婆娘烧死?张金柱奉承:“还是大老爷英明,不做巡抚都亏了!”天色不早,急忙往家赶。

再说姜明福从祠堂回到家,愁眉不展,只顾嘴快活,应了五十一两银子,一时想不下着落。得知老大都亲自收稞银去了,急得没了办法,招齐三个老婆到前厅训话:“想我姜明福娶了你们三个,都不知道给我争气。六十好几的人,连个承嗣的都没有,弄的我在同族面前都抬不起头。今年大祭祖,我不想在老大跟前掉面子,他出五十两银子,我断不能出四十两。我知道你们都或多或少有点私房钱,先借老爷我应个急,来年老爷我收了房租,加利钱返还你们若何?”刘氏、李氏没有说话,姜毛氏急了:“老不死的大烟鬼,万贯家产都让你败光,连祭祖份子钱都拿不出来,倒是惦记起家眷的私房钱了,羞先人,磕不起头就不磕了,反正我是没有!”说完起身就要回房,姜明福气得七窍生烟,毛氏走了不到三步,赶上揪住头发,劈脸就是两耳刮子,打得毛氏眼冒金星,鼻子鲜血直流。毛氏也非善茬,顺手抓住姜明福脑后大辫子子,一用力揪掉了绞在头发上的丝线假辫子,只剩下一条尺把长猪尾巴似的花白小辫,毛氏还要揪,跳了一把没抓上。被揪掉假辫子的姜明福恼羞成怒,提起毛氏衣领一把掼在地上,骑在身上抡起拳头就捶,边捶边骂:“打死你个不识礼数的泼妇,害得老爷我绝了后不算,还要让我在族人面前做不起人吗。”毛氏虽然生得牛高马大,到底是女人,又肥胖,被压在地上,使尽力气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杀猪似的拼命哭嚎。刘氏、李氏平日被毛氏欺负的苦,也不拉架,只管老远的喊:“老爷别打了,大娘也别骂了。”顶个屁用。只有毛氏亲生的女儿玉凤,扑在老娘身上,挡住老爹的拳头,哭喊:“爹呵,甭打娘啦,要打把女儿也一块打死算了”。姜明福怕伤着女儿,一松手放了老婆,毛氏得空拽着女儿站了起来,瞅着姜明福没注意,拿脑袋猛撞男人胸口,把姜明福撞的站不住脚,倒退两步,一屁股蹲在地上,毛氏扑上去,顺手在姜明福脸上挠了几条血印。彻底激怒了姜明福,也不顾毛氏死活,抓起客厅里摆放的花架,直往毛氏头上捫,只一下,毛氏“嗵”的一声,肥胖的身体,像放老树桩一样跌倒在地,不哭也不闹了,头顶直渗血。玉凤近前哇的大哭:“爹呀,妈真让你打死了哇!”刘氏、李氏也觉得姜明福过分,碍不过眼,一起帮着往起扶,毛氏浑身像软面条,那还扶得起。张氏伸手一探鼻息,慌得哭喊起来:“老爷,祸事来了,大娘断了气,老爷下手也忒狠了。”兔死狐悲,张氏、李氏也齐声嚎了起来。姜明福傻了眼,没想毛氏这么不禁打,老牛似的哭吼起来,一时哭声震天,惊动了大房姜王氏,不知道姜明福家出了啥事,小脚走不快,忙叫二儿姜正华背过来一看究竟。见这么大排场,也顾不上问缘由,忙解开毛氏上衣,摸了摸胸口,热着,还在跳,忙嚷:“莫干嚎了,还有救,只是打憋了气”。吩咐正华,快叫四爷姜明荫过来。姜正华还未出门,四爷姜明荫已经气喘呼呼的进了屋,一看忙说:“快找锥子!”拿锥子刺了毛氏人中、耳垂,又锥破十指指尖放血,吩咐女眷,揉胸的揉胸,拍背的拍背。折腾了好一会儿,毛氏轻轻叹了几声气,慢慢睁开眼睛,左瞄右瞅,嘴里自言自语:“我这是到了哪里,些许怪人围着我弄啥。”摇摇晃晃占起来,就要往外走,玉凤上前牵扶老娘,毛氏竟说:“我与小姐素不相识,拉我作甚?”姜明福挡在面前不让走,毛氏骂道:“看你已是白发老翁,想来应该儿孙满堂,怎的为老不尊,恬不知耻。只管拦着小姐我干啥?”姜王氏近前说:“弟妹,你莫吓人,要哭要闹,你就发泄一下,别气坏了身子!”毛氏笑答:“老太婆也是稀奇,比我老娘年龄都大,称我弟妹,套啥近乎”。姜王氏脸都气黑了。大伙围住,毛氏不停厮打要走,众人没了主意,还是四爷瞧病见的多了,忙吩咐:“脑袋被三爷打浆糊了,一时半会儿记不起人,先在房里关住,别跑丢了要紧!待我回家开了醒脑药方,催催再看。”姜王氏说:“我娘家侄儿也是胡乱跑不识人,灌了一个月童子尿就好了”。四爷讲:“再莫胡整!不一样的,你娘家侄子是失心疯,二嫂是脑伤疯,灌尿还不灌死人”。姜明荫又数落姜明福:“三爷也是的,下手不知轻重。姜家也是书香门第,传出去让人笑话,倘若三嫂娘家知晓,闹起来如何是好?”正说着,刚回家的姜明祖,也顾不上一天劳累,捣着拐棍走了进来,接着就嚷:“老三,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赌牌、抽大烟都把先人羞的够呛。咋还打起老婆来了,鸡不和狗斗,男不和女斗的道理也不懂?你看这事闹的!”姜明福自觉理亏,听着老大、老三数落不好还嘴,埋头生闷气。姜明荫又劝:“三爷也不要太着急上火,事已至此,三嫂待我开了方子慢慢将息,祭祖银子我给你凑一点”。姜明祖也说:“我也帮你一点,都是亲兄弟,断不会让你在族人面前丢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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