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覆夷已经有几天没来离舟坊了,听宫里捎出消息,七皇子又病了。
覆夷是魅然唯一期待的人,每当覆夷走进这间幽闷的花船中时,魅然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身份高贵举止典雅的少年。
覆夷二十二岁,眉目若画,身长玉立,见识过人,只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
在魅然眼里,他与每位身份高贵的人都不同,他向来不把魅然当做一件取乐的器物,他懂魅然的伤怀,平复着魅然思绪,开解着魅然的心结。
覆夷每次来,其实也就是与魅然聊聊最近看的书,一起写写字,偶尔也会为魅然带来一些宫中的稀罕玩意儿,比如那些攒的别致异常的宫花。
按理说皇家是严禁皇子们外出走访青楼花船的,但因为覆夷的病与他早就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之外的现实,让身边的人都对他的所作所为生出了宽容,圣上对覆夷经常擅自离宫的行为也不多制止,只说覆夷自幼因病忧郁多闷,做什么就随他去吧,开心便好。
魅然担忧着覆夷的身体,她时时想起覆夷那动不动就响起的剧烈咳嗽声,与覆夷同旁人说话时温和的语调。
例如覆夷有时也会在离舟坊用药,一次翠竹不小心碰翻了覆夷的药碗,管事听闻这事几乎吓得占不住,立马便要责罚,而覆夷却为翠竹说情:“一碗汤药而已,命厨房再煎就是了,我本来就体弱,更应该心存仁厚才是,为我一碗汤药去责罚侍女,会让我心中歉疚的。”
覆夷这一句话,便让翠竹保住了性命。
有时五皇子覆寔也会同覆夷一同来,相比起覆夷的仁善,身为大位候选人之一的覆寔自然是威严了些,他浑身上下都散发这让人敬畏寒意,让周遭的人害怕。
但覆寔对覆夷却极是温和,尤其是在覆夷爆发出剧烈咳嗽声的时候,覆寔只要在旁边,都会边温柔地给覆夷拍着背说:“七弟千万注意身体。”
每每这时,覆夷都会抬起头来,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覆寔。
魅然记得有一次,覆夷伤感的对覆寔说:“因为这病,兄弟们都不屑与我太多往来,唯独五哥总是这般惦记我,每年新春,内宫都忘了的药五哥都会敦促他们送来,五哥如此对我,我却帮不上五哥什么忙,心中老是歉疚。”
覆寔边为覆夷拍背边说:“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七弟这远离世俗纷扰,归隐一般的琉璃心。”
语罢,覆寔慢慢走到窗口,望着江面上迷蒙的水雾对覆夷说:“若是有的选,我也不愿意被卷入这无休止的纷争中,七弟我是真羡慕你,日日有如此多的空闲能泛舟江上,琴瑟郎朗、诗酒书画、美人入怀。”
覆夷听了这话,很少调皮的笑着说:“我知道五哥是在宽慰我,能帮父亲处理国事先且不说,就说去户外骑马射箭这些事情也比整日闷坐在这里有趣的多,我才不信五哥嫌这样的日子不得空呢!”
覆寔听了这话,边摇头边说:“你有事没事往宫外跑的确实涨了见识,现如今都学会调侃你五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