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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回:再见

这是林枫本学年最后一个难得的、真正的周末双修假期,从下个礼拜开始,他的周六日常就得悉数献给伟大的补习事业了。

对于他本人来说,开启这样一个弥足珍贵的周六,最应该做的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在酣睡中好好享受这美好而恬静的早晨。然而,一点多近乎于两点才睡的他,今天却是六点多钟就爬了起来。

枕边的无邪橘猫正蜷成一团厚厚的毛球,与林枫仅是咫尺相邻,鼻息可闻,这是小胖猫最喜欢的姿势。

“才六点而已啊。”伴着头晕目眩,林枫的眼帘前有些泛黑,这是睡眠不足的间接表现形式。他费了一番心思,才把自己从床褥的束缚中解救出来,他先是蹑手蹑脚地将枕头竖立起来,随后将半个身子探出床外,略显挣扎地将正摆在窗边充电的手机取了过来。

看着黝黑的手机屏幕,林枫似乎有些出神,确切地说,是有些犯懵。从他那呆滞的表情上,你能轻松看出毫无头绪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神态。

“我要干什么来着...?”林枫挠着头细声对着自己说道,愣了足足有两三多钟,他那涣散的眸光这才重新聚集在一起。“哦对...得找资料...”

总算是想起自己要干什么的林枫不再拖沓,他先是跑到厕所做了简单的洗漱,然后对着镜子带上已然陪了自己约莫有两年多的隐形眼镜。

回到房间。

点开浏览器的环球小标,在搜索引擎上,林枫利落地打出了高一数学这四个字,于转瞬跳出的列表中寻来清晰思维导图,静候其加载时,他还顺手拎来靠在床沿的背包,从中取出那本才刚刚开学,书皮就有些破破烂烂的数学书,当中还夹着不少的草纸,都是些随堂笔记。

伸伸懒腰,将最后残留于眼前的惺忪尽数驱散,林枫稍微有点晃晃悠悠地坐到书桌前,将桌面的鼠标连同耳机小心翼翼地摆到一旁,为那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让出一个足以随心腾挪的自由空间。

“不是说好是下午来么,怎么就突然改到早上了。”林枫在电话的亮堂屏幕上顺手一扫,沉默许久的V信便是一脚蹬开浏览器,潇潇洒洒地来到林枫眼前。

在林枫那为数不多的交流框中,最顶上的那个,时间停留在今早的一点四十五分,框中并不是现下格外流行的语音消息,亦不是什么花哨的表情包,只是一行言简意赅的文字:明天我早上大概九到十点来吧。

对于这项请求,林枫以ok的手势作为回应。此后,二人就再没有线上的交流了。

说实话,更改时间的缘由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是突然有事要忙,深谙这点的林枫本就不用对此多加思索,可经历了昨晚那场小插曲后,他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去推敲其背后原因的欲望。冥冥中,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带着这抹好奇,林枫开始了在纸上的奋笔疾书。他的手稳到令人咂舌,哪怕平面直角坐标系的十字笔挺还说得过去,但徒手画圆,徒手画等边三角形,画得还跟用圆规、用直尺一模一样,这就有些恐怖了。

待万事俱备,这本A4大小的崭新笔记本已经被林枫用不同的颜色笔堆满了前六页,在那些整整齐齐的排序中不仅融合了网上的一些思维导图,还结合了老师于课上所说,再搭配着自己对于函数的一些独到见解。若是能读懂并将这样一本数学笔记融会贯通,别说是应付周一的数学测验了,怕是第一次月考也能绰绰有余。

“搞定了。”一个多小时以来的努力让林枫的右臂稍有酸疼,等到他抬头望向墙垣上滴答作响的时钟,已经是将近八点了。

“姐,你要吃早餐吗?”在难得的假期中,这对姐弟一般都会默契地选择睡到自然醒。但由于补习这一麻烦存在,在周六,林枫往往也会早起。而只要林枫起床了,他就绝对会去问自己亲爱的姐姐究竟要不要吃早餐,这是一种习惯,被某人强行培养出来的习惯。

“不要不要~~”对门中传来几声尤为不满的嗫嚅。

“哦,那我出去吃早餐了。”为那同样在熟睡的小皇帝盛上满满一盆散着鱼香的猫粮后,林枫换上白T长裤。本就想着这样走出去了,可在步出大门的那一刻,一阵寒风当即呼啸而过,让林枫打着寒颤退回客厅,披上自己丢到沙发上的连帽外套,这才正式阔步而出。

八点多钟的阳光不算刺眼,和煦的柔光于地面照出婆娑,不断的清风交错于小区内的古树老枝上,奏着不绝于耳的沙沙轻响。

秋天,总算是从酷热手中夺回了季节的主导权。

林枫双手插着口袋,头上还顶着兜帽,在旁人看来,这样一个头带兜帽的家伙,要么是真的冷,要么就是为了想隐瞒身份。(以一种刻意引人注目的方式)

然而,林枫戴上兜帽的理由却超脱于两者之外,其实,只要是穿了这种连帽的外套,不论是刮风下雨亦或是艳阳高照,他一般都会把兜帽戴起来,美其名曰:物尽其用。

他常说一句话:“买了这种连帽卫衣又不把兜帽带上,那还不如直接买普通卫衣呢。”

“吃什么好呢...”林枫在心中暗自嘀咕着,他的家在小区正中心,然而包括超市在内的各种店铺却是开在小区的大门口,如此一来,林枫就算是想下个楼买早餐,也不得不走上那一段秋意渐浓的道路。

但这样也好,至少给了稍微有些选择困难症的林枫一个缓冲的时间。低头沉思的他慢步走在鹅卵石路上,潜心于脚底板的目光不曾左右扫视,却没发现他与某人擦肩而过......

“叮咚——”清脆的门铃响了,却没有人回应。

“叮咚——”

“叮咚——”清脆的门铃接连响了三声,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是出去了吗?”在点缀着金光的楼道中,一道倩影正乖巧地站着,她不单止背着一个小书包,手里还提着一袋以亮黑色为基调的东西,若是定睛观望,不难看出当中衣服的轮廓。

“还是一会再来吧。”幽叹着转过身来,其身份已然展露无遗——正是与林枫有约在先的辰瑾萱。此时此刻,她那一对稍显红肿的眼睛实在惹人怜惜。

辰瑾萱深吸一口气,沉眸望向手中的透明塑料袋,两滴晶莹便是不受遏止地从眼眸中滚淌而下,碎在地面,伴着远去的脚步,一同于楼道中旋起轻音......

“啪!”自打辰瑾萱记事起,她的妈妈还没有这么用力地打过她,扬起的巴掌不留情面,狠狠地盖在了她的俏脸上,打出五指红纹。

“你为什么要去干这些啊!”一声声咆哮如雷贯耳,你很难想象,这种足以震慑云霄的怒吼,竟是来自一个常年卧病的女性。

辰瑾萱噤声哭着,她的妈妈亦是噙泪骂着......

“哟,你小子买三根油条啊?吃得完吗?”慈眉善目的门卫老大爷呵呵笑着,作为这儿资质最老的大爷,他跟小区内不少居民的关系都很好。

“这个啊,今天我运气还挺好的,刚好撞上油条现炸,又碰巧肚子饿,就买多了些,反正就着豆浆吃,很快就搞定了。”林枫买回来的早餐是三根油条就两碗豆浆,虽然不甚健康,但却特填肚子。

“还是少吃点油炸的比较好。”老大爷摸着自己的白须,语重心长地说道。

“安啦梁叔,我又不是经常吃这些。”林枫微笑着摆了摆手,正要起步离开呢,就被他口中的梁叔叫住了。

“哦对了,昨天去你家玩的那个同学,刚刚过来了。”

“啊?那…梁叔,她还没走吧?”林枫可是知道家里那尊“睡佛”的德行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论辰瑾萱是拍门还是按门铃,都基本上不可能将她唤醒,更别说给辰瑾萱开门了。所以,他才有了如此一问。

“还没呢,我刚还看她往那边走了,应该是去公园那儿坐着等你去了。”梁叔抬手指了指右边。

“我知道了,谢谢梁叔!”既有明路可走,林枫便不再做停留,向已是地中海的老大爷道谢后,他迈开步子,朝着公园跑去。

路途中要经过一个垃圾站,才能到达小区公园。

“把这个丢了,以后不准再去!”昨夜的命令至今仍萦绕在耳畔。“你只要老老实实上学就好,打工赚钱什么的,我去就够了!。”

她去就够了。但真的可行么?当初她也是这么跟辰瑾萱说的,结果第三天就病倒在岗位上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的话......

“站在这里,不觉得臭么?”远远地望着那面向垃圾站发呆的辰瑾萱,林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而当他瞥到那一袋被打包的兔女郎装,他顿了顿,轻声叹道:“有很多事情…瞒得了天瞒得了地,唯独瞒不了生你养你的父母啊。”

“林枫...”辰瑾萱低着头啜泣着,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不断坠下。

“唉...”看着辰瑾萱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林枫长叹一声,空出的右手往身后点了点:“先去我那儿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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