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圣贤声闻之
在殡仪馆里办完手续后,工作管理人员把他们领到停尸房。拉开冷藏抽屉,李聪微眯着眼睛躺在那里,只是看上去,脸要比昨天小了一些,嘴角也张开了,象是在微笑,露出了门牙。可一个门牙上似乎有一片黑点,象是沾着一片菜叶子。冷冻的雾气从身上飘了出来。
李明眼睛里的泪水涮的流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念珠,在手上开始掐念。
赵晓明在旁边看着,眼睛里也全是泪水,抬手给李聪整理了一下头发。
李明平复了一下情绪,一支手扶在李聪的脑门上,另一支手执念珠,开始默颂经文。
赵晓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旁边又觉的太突兀了,就走在一旁,和管理员站在了一起。
管理员看着李明在念经,悄声对赵晓明道:“这个和尚灵不灵了?你们从哪里请的?年纪不大啊!”
赵晓明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应付道:“不是和尚,他是个程序员”。
管理员惊讶道:“程序员?程序员干吗理个光头?。”
赵晓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管理员又道:“这头上连头发茬都没有,比那些个和尚的头亮多了,这才是佛光。”
赵晓明没有搭理他,看到李明眼泪稀糊的涂满了脸,就拿了纸巾过去给李明擦眼泪。
这时,那个管理员又走了过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这里这个超度的业务非常的多的,象你们这么虔诚专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我给你们拉业务,咱们先合作几把。”
赵晓明苦笑了一下道:“这个钱,我们挣不了的。”
管理员道:“肯定行的,你们就这样搞,也不要再加什么花样,就这样子,来一次,我给你们三千块钱。”
李明也擦干净了眼泪,把李聪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顺便用手里的纸巾想把李聪的门牙上的菜叶子擦掉,可是那片黑点似乎冻在了上面,擦也擦不掉。
李明把手里的念珠套在李聪的左手腕上,扯了扯袖口,把李聪的左手扳平,放在胸口上。
看着从小玩大的弟弟一动不动,阴阳两隔,李明恸哭不已,一只手扶住冷柜,另一只手擦拭自己的泪水。
赵晓明走过来,搀扶住李明。
李明道:“好好的……,是有……什么病吗?还是吃了……什么东西?忽然就……”
赵晓明道:“我也是想知道啊,警察也说了,你们家属如果允许,他们可以验尸查死因的。”
李明道:“即然你们也是这样想,我也想这样,大家心里都有个底了。毕竟我弟弟和你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了,大家也都是朋友了,他出事了,你们也不情愿的。”
二个人商量了一下明天去找警官做验尸的事宜,此时,那个管理员过来,准备把储存李聪的冷柜抽屉推回去。
只见那个管理员按动旁边的一个开关盒里的按钮,抽屉向里动了一下,走了一截,李聪剩上半身还在外面,抽屉却不动了。管理员又按动按钮,这个冷柜抽屉又是只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管理员反复按动那个按钮,冷柜抽屉只是动了动就停了下来,好象卡在那里了。
管理员有些着急了,一只手按住按钮,另一只手推抽屉,抽屉里面咔咔地响了几下,又停在那里不动了。
赵晓明道:“这里面的传动机械是不是坏了?”
李明站在旁边,看着李聪剩下半个身子进不了冰柜,他双手合十,颂道:“南无薄伽勃地,阿弥(弭)多陀婆夜……。”
赵晓明也听不懂,又不好意思干站着,只好也双手合十道:“李聪走好,李聪走好。”
管理员看到二个人站在旁边念经,也停下了手,拽住抽屉往出拉了一些,又按动按钮,抽屉还是动了动就卡在那里了。
赵晓明看到管理员手忙脚乱地来回推动那个抽屉,于是也上前帮忙推抽屉,可是抽屉依然进不去。
李明忽然停止了颂经,道:“弟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爸妈吗?,你放心,有我在了。是你女朋友吗?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给她一个交待的。是什么事情?你不放心呢?”
赵晓明和管理员听李明说这些,都停下了手,看着抽屉里的李聪。
赵晓明也道:“李聪,你这一走,公司可就是蹋了天了,你如果不放心公司,那你托个梦给我,把你的原代码的文件密码给我,我找到你哥哥看看,能不能让他把你的想法实现。”
管理员也道:“你看你,死也死了,这和尚来超度你到极乐世界去的,你还不愿意去,好好听话。”
抽屉还是推不进去。
管理员掏出手机给负责维修的员工打电话。
李明道:“好吧,你是不是不想被解剖呢?我明天去找警察看看录像,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同意不验尸了。”
这时,管理员拉着一个负责搞维修的员工走了过来,他指着这个抽屉,让维修工过来看看故障。
维修工过来按动按钮,抽屉咔咔响了几下,进去了。
李明叹了一口气。
管理员拍了拍维修工的肩膀道:“这可见鬼了。”
赵晓明拉着李明的衣角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李明道:“没有什么,就是机器坏了。”
二人出了门,上了车后,李明闭目不语,赵晓明开启了导航,汽车转弯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赵晓明开着车,跟着导航向前开,不知不觉中,又绕回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汽车停在门口,李明睁开了眼,看到还是在殡仪馆的门口,有些奇怪道:“忘拿什么东西了嘛?”。
赵晓明下了车,走了几步,在地上拾走一个烟头。
李明看着这个烟头对赵晓明道:“你烟瘾犯了吗?”。
赵晓明把烟头扔在一边,慌慌张张打开后排车门上了车对李明道:“你会不会开车,你开吧。”
李明有些奇怪问道:“出什么事了嘛?。”
赵晓明道:“昨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停过车的。”
李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个烟头,对赵晓明道:“你昨天吸的烟嘛?”
赵晓明摇摇头只是不停地颂道:“阿弥托佛,阿弥托佛……。”
李明不知所以,看了赵晓明不停地念佛,道:“你也信佛了。”
赵晓明指了指方向盘,李明到前排启动汽车,按导航向市区开去。
赵晓明在后排取了瓶水,一口气喝光,看着汽车上了大路,才舒了口气。
李明看赵晓明神情缓和了一些道:“十万名忏刹那成佛,二十七圣贤声闻之,一个烟头,就让一个人信佛了”
赵晓明出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觉的有人在这里等着上咱们的车。”
李明道:“你太累了。”
赵晓明道:“我不信佛,更不信鬼,但是今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李明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是今天太累了。我开车,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去警局。”
赵晓明按捺不住道:“李明,你相信这个车上就是咱们两个人嘛?”。
李明道:“是啊,肯定是咱们两个人啊?”
赵晓明道:“我总是觉的车上还有别人。”
李明道:“你累了,不要瞎想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开车到了一所宾馆,汽车停了下来。
李明道:“我今天住这里了,明天你来接我就可以了。”
赵晓明道:“你在我家里住吧,这车,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敢开了。”
李明有些无奈道:“不好,我不习惯住别人家里。实在是不行,就这样,车放在这里,你打个车回去,明天你再打车过来。”
赵晓明想了想道:“这样也可以。”于是赵晓明打车回了家,李明把车停在宾馆的地下车库里。
第二天早上,李明吃完早点,就接到赵晓明的电话,赵晓明已经和警局联系好了,他现在外面等上了。
李明在大厅与赵晓明会合,一起来到车库,打开车门,发动汽车,准备往外开,赵晓明突然发现雨刮器上有个东西,他下了车,到了车外,看到雨刮器上挂着一串念珠,他取下念珠,回到车里在给李明看。
李明拿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是昨天放在李聪手里的那串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