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呆立在示波器前看着上面的波形，脑子里却是空白的一切。
他已经把有可能的问题都分析过了，把最大可能出现问题也已经通过补焊排除了。
可是问题却依旧存在，柳凡彻底没辙了，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就像进了一个死胡同，完全不知道哪里有出路，更可怕的是他连方向都不知道。
他有些害怕了，他害怕失败，可是他又无法解决，这世界那么多的工程师，他在想其他工程师应该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吧，他们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害怕呢？
他用尽一身力气一路拼杀至今，明明已经看见黎明的曙光了，但是却在黎明前的黑夜里被这莫明奇怪的问题给了一记闷棍，太心塞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
做研发的，最大的困难不是问题有多复杂，也不是有太多的问题，而是有问题却找不到原因，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入口。
其本上遇到这样的问题，再朝着原来的方向走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突破了，因为在森林里迷了路还要毫无方向地只管往前冲，那么结果可以基本预测得到，那就是即使筋疲力尽了也徒劳无功。
到了这种地步，柳凡只好再试着能不能触发获取到的记忆。
可是这种毫无头绪的问题，具体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就算要触发也连个落脚点都没有，进了玉灵的记忆空间也是毫无动静。
这时柳凡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即使有了别人的经验记忆也不是什么技术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看来这次真的是撞到墙了，连自己最后的方法都尝试过了，他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明天就是展会开始的日期，只剩下今天一天时间，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先不说能不能把现在板子功能调试到与昨天下午烧毁那块性能一致，就算做到了还需要把剩下那最后的特微小信号输入转换再提升一档精度，这时间哪里能足够呢。
柳凡不想认输，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也许这就是自己功夫不到家吧，这升级板可能真只能到这了，他很沮丧，慢慢地坐了下来，半躺在椅子上，回想着这个项目到今天为止的事情。
幸亏有基础版做保底，要不然真把如此信任自己的方大鹏给坑了，也把公司和这些虽然不怎么熟悉的同事给坑了。
只是自己想起聚餐时倪文涛那嚣张的嘴脸，以及当时自己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突然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不甘，就算明知道别人是利用不见得光手段搞来的技术，就算别人趾高气昂地像以前一样嘲笑自己的渺小，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柳凡很无力，他本以为有了这些技术与知识就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个现象，可是现在…。
今天是要给出结果的最后一天了，这升级版的研发到这也算是完了，没想到这满满的希望最终都只是虚幻的泡沫，结果还是失败了。
他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他也就放下了。
靠在椅子上柳凡带着这一个月来从来没有过的释然睡着了，一个多月来从没有那么的轻松过，连在睡梦中，嘴角都自然地露出了那抹疲劳后得到释放的苦笑。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照在柳凡的脸上热热的感觉。
他的头歪了一下。
睁开有些迷糊的双眼，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事。
旁边的徐子豪眼睛也是一直往他桌面上的两块升级版样机上盯着观察。
看见柳凡醒来，还没等柳凡出声，就紧张地提醒：“柳凡，你这升级版的样机怎么就这样放在桌面上呀，这太不安全了，多少人盯着你这东西呀，你应该调试完后立马放回抽屉锁着呀。”
柳凡苦笑了下，刚想说这已经无所谓了，就被徐子豪抢先问道：“怎么样？应该完成了吧，我听说昨天下午烧了一块，幸亏我们不只是焊了一块呀，要不然真吓死人了。”
柳凡苦笑的脸依旧，缓缓地说了句：“是呀，但是结果还是失败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这句话凝固了那么一瞬间，周围所有听到这个不大的声音的同事，心中都像被大钟敲打了一下，停下了正在做的动作，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瞄了一眼，眼神都是那么的统一，失望。
给了希望却又亲手把它给掐灭了，这比从来没有过希望还要失望。
徐子豪比其他人更加震惊，这一个月的相处，他早把柳凡奉为技术牛人，这个结果说实话让他满受打击的。
“之前不是已经把效果调试到跟基础版的一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下结论失败了呢？”徐子豪不信地问道。
“时间来不及了。”柳凡自己都不忍心接受这个结果，他甚至希望徐子豪真能把他给问住，他这个判断是错的。
“这不是还有一天吗？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徐子豪仍是不放弃。
“因为新改焊的这个样机功能不知道为什么连昨天下午那样的效果都调不回了。”柳凡把这个最重要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个样机不是可以改成和烧坏那块样机一样吗？这也应该不难改吧，是不是哪里没改好呀”徐子豪还是不相信。
“不会的，我已经对过好几遍了。”
“这怎么可能，你要相信你自己呀！一定是哪里没有改对。”徐子豪依旧不相信，他说完就拿起烧毁的那个样机与刚改焊好的那块样机对比起来。
柳凡没有阻止他，他这个动作昨晚已经做了多少遍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徐子豪经过一翻急忙的对比，跟柳凡一样昨晚一样，能看到有标志的元件都看到没有问题，完全一致，除了贴片电容以外。
虽然他相信柳凡不是那么粗心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这些贴片电容有哪个没有焊对呀。”
“昨晚我照着烧毁的那块样机重新改焊新的这块时，每一片电容我都是焊前焊时焊后各对比过两遍，不会出错。不是重新改焊，原来那部分我也已经重新焊了一遍了。”柳凡无奈地说道。
“是吗？”徐子豪找不到让自己不相信这个事实的理由了。
过了许久，徐子豪努力抿起笑容安慰：“这样呀，这个…其实也不用太沮丧了，我们不是还有基础版吗？有了这个迈科瑞也嚣张不到哪里去的了，我们也许是一下子要求太高了，你已经够利害的了。”
其他关注着这边事态的同事听到这话，确实失望感减少不少，是呀，至少是做出了基础版。
够利害的了？那意思是还应该更利害一些吗？柳凡心中没有丝毫被安慰到的感觉，那是自己设的一道限，那是不依靠获取到的记忆，自己设计的电路，竟然没有成功，这说明什么？柳凡不敢去想。
就在两人面对着升级版的失败而沮丧的时候。
最关心这个项目进展的人，也急忙来了解项目的进展情况，今天可是确定能不能使用升级的参展的最后一天了，因为明天就要开展了。
方大鹏依旧表现得不急不缓，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走来柳凡、徐子豪两人面前。
“柳工，这个升级的样机调试进展怎样了呢。”方大鹏不露脸色地缓缓问道。
两人听到声音对视了一眼，知道要给出最终答复的时间到了。
柳凡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满怀歉意说道：“真的很对不起，hv798_2.0升级版……没有成功。”
方大鹏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很是打击呀，不可能吧，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似乎就已经做到与基础版效果一样了呀。
面对这种结果，显然方大鹏也是很意外，想再问点什么，但他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结果肯定是经过很多次确认后才给出的答案，而且时间应该也来不及了。
“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再努力尝试看看，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就拿这个…这个基础版参加展会吧。”如果说方大鹏不失望那真的是太假了，他可是很看好柳凡的，不是因为简单的相信他，而是他一直跟着这个项目，这个项目的进展一直都顺利地进行着。
“先不要那么快就放弃了，再继续努力一下吧，我们再叫其他工程师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说不定能有办法补救也说不定。”方大鹏虽然有些沮丧，但是说完就开始组织起会议来了。
